第六百零九章 初到法兰西(四)(2/2)
外交部长勒布伦读完后,惊讶的道:“这是原件?
我的意思是说,这封信为什么没有送到中国皇帝手里,而是留在了法国?
难道太阳王写了两份?”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是原件,而且是唯一的原件。
之前被存放在国家图书馆里。
因为听说诸位部长阁下需要了解与中国交往的相关资料,所以我就带了过来。
您把它给我吧,这封信太珍贵了!”
德吉涅收好信,接过执委会秘书递过来的咖啡,浅尝了一口,这才解释道:“正如信中所说,当年太阳王让叙利伯爵和随行的耶稣会教士走陆路,也就是经俄罗斯的西伯利亚前往中国。
可是当时的俄国有规定,如果没有沙皇的准许和法律文件,任何人不得绕行西伯利亚前往中国。”
经济和财政部长艾蒂安.克拉维埃尔插话道:“该死的俄国人,他们就是想独霸陆路贸易。”
德吉涅点头道:“是啊。
太阳王为此还给彼得大帝写了封亲笔信,可对方却没有同意,叙利伯爵只好带着信回来了。
当他回到国内的时候,Joachim Bouvet和其他耶稣会教士已经坐船前往中国了,所以信就留在了皇家档案馆。”
他口中的“Joachim Bouvet”,就是在康熙时期接替南怀仁的耶稣会传教士白晋。
此人和同行的Jean François Gerbillon(张诚)都是法国科学院院士,一同进入清宫服务,负责向康熙和众皇子讲授西方科学。
他们曾参与编绘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份采用梯形投影法、并绘有经纬网的全国地图,即《康熙皇舆全览图》。
这份地图在中国地图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一直到民国初年,世界上出版的各种中国地图基本上都是渊源于此图。
(讲到这里不得不说一句,如今网上总有清粉说乾隆和路易十六是笔友,实属讹传。
不管是清宫档案还是法国国家档案馆,从无二人的往来书信。
乾隆和法国官方也从无直接交往,最多是传谕粤海关,透过十三行向法国人订购珐琅瓷器。
至于像什么乾隆通过法国人捐款支援美国独立战争,更是扯淡至极!)
情况了解到这份上,找老德吉涅咨询等于白问。
临时执委会的各位部长每天都忙得很,还要去国民公会开会,不可能在一件事上纠缠。
于是在交换意见后,轮值主席罗兰做了决定。
“勒布伦,我同意你的请求。
去勒阿弗尔,把中国人的使团带来。”
经济和财政部长克拉维埃尔补充道:“勒布伦,我这边也会派人跟你一起去。
信上说,中国人这次带了几千吨的小麦。
这批粮食对共和国实在太重要了!
我准备动用财政部的公款购买,运输的车队也会马上安排。”
战争部长约瑟夫.塞尔万急忙道:“战争部会安排护送的军队,我会调一个团的兵力。”
海军部长蒙日想了想,也说道:“为了保证使团的安全,海军方面将调派两艘护卫舰和一艘二级战列舰,加强勒阿弗尔的防御。”
罗兰这会儿也顾不上说什么“看不见的手”了,他最后说道:“是啊,这批小麦很重要。
有了这批小麦,巴黎的粮价应该能稳定下来。”
勒布伦点头道:“要是这样的话,我打算三天后出发。”
接着他又对老德吉涅吩咐道:“德吉涅先生,我需要一批精通汉语的学者担任翻译。”
老德吉涅想儿子都想疯了,他马上点头:“人员我来安排,明天下午就会把名单送到外交部。
不过我恳请您准许,让我也去吧。
我已经有八年没见到克雷蒂安了。”
勒布伦没有犹豫,当即点头同意。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包括老德本人在内的法国汉学者们,学的汉语不是广东官话就是福建官话,会说北方官话的那是一个都没有哇!
临时执委会的动作很快。
次日上午,罗兰和勒布伦来到国民公会,向议员们报告了“共和中国”使团到来的消息,顿时引起轰动。
到了傍晚,中国人带来了好多小麦消息已经传遍了巴黎的大街小巷。
而且消息还越传越离谱,说什么中国人的船队是一支由上百艘军舰和商船组成的庞大舰队。
我的上帝!
听到这一说法的人无不惊掉了下巴。
上百条船,那得是什么样的场面?
船员怕不是得有几千人吧?
商人和贵族们盘算着中国人带来的除了粮食,究竟会有多少来自东方的物产,好让他们大赚一笔;哲学家和思想家们希望和中国人探讨一番东西方文明,看看是谁的制度更加先进和伟大;妓女和交际花们希望中国人个个都是穿金戴银,在她们身上大把撒币。
好吧,绝大多数底层老百姓希望的,就是能让巴黎的面包价格回归到3个苏的时代。
至于茶叶、丝绸、瓷器,那根本不是他们能用得起的东西。
又过了一天,巴黎发行的《法兰西爱国者报》头版位置上,竟出现了名为《让我们欢迎来自遥远东方的革命者》的署名文章,作者甚至说什么遥远的中国才是“社会平等、经济平等和直接民权思想”的诞生之地。
这篇文章里提到的“共和中国”让在巴黎的欧洲各国使团人员一头雾水,唯一看明白的,就只有沙皇俄国驻巴黎大使馆的官员。
“我的圣母!
那群魔鬼居然来欧洲了!”留守的使馆秘书看到报纸上的内容,“腾”一下就从椅子上蹿了起来。
他在屋内踱步思索了片刻,转身回到桌案前拿起了羽毛笔。
十几分钟后,一封密信已经写好,因为字迹还没干透,他拉了下身后墙壁上垂下的一根绳子。
这绳子连着外面的铃铛,侍从听到后就会过来。
八月屠杀发生后,俄国驻法国大使伊万.西莫林被召回国,俄方在巴黎的使馆只剩下了包括秘书在内的几名留守人员,他们的任务是定期向维也纳汇报巴黎的重要情况。
而中国人出现在巴黎,绝对是最重要的情报,必须马上报告!
过不多时,一个精壮男子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使馆秘书将信叠好,滴上火漆,盖好封章,吩咐道:“彼得诺维奇,你马上把这封信送到维也纳,亲自交给德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戈利钦亲王殿下。
记住,一定要送到他本人手中!”
“是!
请您放心。”男人出去后没多久,使馆院子里就响起了马蹄踩踏石板的清脆声,很快就消失在了喧闹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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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当勒布伦带着一大帮手下,辞别了来送行的人群,乘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之际,远在勒阿弗尔的雷神号上,赵新和邓飞也完成了最后的人员安排。
为了能顺利完成营救路易十六一家的任务,避免自己引人注目,赵新把自己的身份设定为使团里的一名少校军官,让挂着中将头衔的邓飞出任使团领队。
这事得开大会通知所有人,以免跟法国人接触的时候露馅。
既然邓中将不是翻译,德吉涅也无法给几百号人当翻译,所以登陆的人数就必须有所限制。
赵新、邓飞和额鲁等人一番权衡,决定将参与救援行动的人手控制在三十人。
再算上焦循、黄承吉、医生、做饭的厨子、以及临时担任侍者的船员,归了包堆,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十人。
他还不知道,等到了巴黎,那些花枝招展的交际花们可要哭晕了。
另外姆巴特那群黑人肯定要留在船上。
虽然缺了邓飞和德吉涅,他们和留守人员的交流都成问题。
但总比上岸惹出麻烦要强。
邓飞和德吉涅为此专门找姆巴特谈了,并交代了他们离开后的注意事项。
相比上岸看新鲜,姆巴特等人更希望尽早回家,所以稍作犹豫就答应了。
如此一来,算上127个黑人,留守在勒阿弗尔的人员就有三百人。
他们将采取三班倒的模式值守三条船,休息人员在白天的时候可以分批登岸进城转转,不过天黑前必须回到船上,不能在岸上过夜。
考虑到船员们远离故乡,登岸后肯定要找机会解决下半身问题。
赵新为此还让随行医生给每个人发了一盒10支装的套子,并让其告知了使用方法,并普及了梅毒的知识。
这年月的欧洲梅毒肆虐,秃头、塌鼻子、脸上长疮乃至溃烂的多了去了,不得不防。
总之原则只有一个,不够可以再领,但必须要用。
谁要是染上脏病,回去后就再也别想当领着高薪的船员了。
其他船员和士兵倒还好,笑嘻嘻的说笑打趣,唯独焦循和黄承吉在拿到套子后都羞的红了脸,心说赵王怎么连这玩意儿都预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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