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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 洋商和行商(2/4)

刘铮起初觉得是绞架,可最后完工时那架子怕不得有三米高,这样看似乎又不像绞架。

等到了行刑那天,江边两岸简直人山人海,江面还有不少的船上坐着来看热闹的看客。

而广州知府故意命人把刑场朝东的位置空出来,也不许站人围观,为的就是能让刘铮他们看见。

刘铮当然看见了,正闲的没事干呢,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虽然他有些害怕,可强烈的好奇心还是驱使他来到了栅栏边。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七名囚犯被关在笼子里从城里运了出来,沿途全是围观的人群。

等到了刑场被押出来时,刘铮看到每个囚犯的双手都被绑在身后,脑后的辫根处插着一块狭长的木片。

这些人被分成两排,背朝席棚跪下。

刘铮心说自己又被电视剧骗了。

以前看的古装剧里,死刑犯脑后都插着一块大牌子。

过不多时,随着开道的锣声,监斩的满清官员骑着马到了。

那官员骑在马上看到不远处的刘铮等人,心中十分满意。

等他下马进入席棚就座,一旁的书办就递给他一份卷宗。

那官员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便开始宣读。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席棚外还专门有个吏员大声复述案卷上的内容,而且居然是面朝刘铮等人。

七个死刑犯其实都是拦路抢劫杀人的盗匪,可那官员宣读时动不动就说什么“大逆不道、肆扰不法、抗拒官兵”之类的,那意思俨然就是你们以后也这下场。

这特么可把刘铮他们给腻味坏了!

别说刘铮,闻声出来的一众警卫也都气的不轻。

有人当场就要回去拿手枪,不过被刘铮给制止了。

闹起来容易,接下来怎么办?

满清摆明了是要杀鸡给猴看。

那官员宣读案卷时,刽子手们已经各就各位,做好了准备。

跟范统看的那些辫子戏不同,他注意到行刑台上的每个犯人身后都站着两个刽子手,一个拿大刀,一个拿短刀。

“一个还不够,还安排个替补?”拿着望远镜观察的范统嘀咕了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清代执行枭首刑罚,行刑者按规定就是需要两个人。

站在前面的手持俗称“鬼头刀”的大刀,专司砍人,一刀下去不管脑袋掉没掉都不再砍第二刀。

如果人犯的脑袋没掉,手持短刀的副手就得出手了,他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第一刀没砍下的头颅给割下来,如此才能算明正典刑。

至于某些小说上讲什么家属给刽子手行贿,以求行刑的时候留一点皮......实话说,这种事很难,因为行刑结束会有官吏检查尸首的。

就算有,那也不是只贿赂刽子手,要连在场监斩的下级官吏一起贿赂,少说也得五百两起步。

言归正传,当那名官员将案卷念得差不多的时候,前面的刽子手便举起了刀,将左手虚按在人犯的脖梗处的上方。

“啪!”的一声,那官员念完案卷,一拍惊堂木,大喊一声“杀!”那些在场维持秩序的标营士兵也同时大喊“杀!”

与此同时,周围围观的上万人也同时大叫“好!”

这场面顿时把刘铮吓了一个激灵。

他只见三名刽子手的大刀如同闪电一般落到第一排囚犯的脖子上,头颅瞬间掉落。

然后是后面那一排的三个,最后是主犯。

整个过程如同砍瓜切菜,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别看我们的刘兽医曾救治过不少小猫小狗,还有大马什么的,给动物开个膛破个肚不在话下。

可砍人头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用上了望远镜,血腥无比的场面让他如同身临其境。

第一排囚犯执行完,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哇的就吐了。

官员带着手下离开席棚前,负责监视刘铮等人动静的手下人便来禀报,说白熊行的那些人脸都给吓白了,尤其是那个姓刘的什么代表,吐的一塌糊涂,眼下都逃回商馆里了。

那官员听了十分满意,便带着手下赶紧去向孙士毅禀报。

这次斩首之后,所有的首级都被分别装在铁条做的笼子里,挂在那个三米高的架子上示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给谁看的。

回到白熊行内的北海镇众人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取出武器,填装子弹。

只要外面情况不对,立刻就护卫着刘铮杀出去。

提心吊胆了两天,蔡世文上门拜访,含蓄的解释了那场行刑的意图,气的众人破口大骂。

虽然生气,可原本风声鹤唳的北海镇众人也总算明白了,满清就是变着花样的恶心自己。

就这样过了十几天,一直没露面的蔡昭平突然到访,请他去海幢寺游玩。

刘铮一问日子,原来又到了每月的十八日。

话说鸦片战争之前的带清可是把各国洋商欺负的够呛,清廷官员从上到下就不把欧洲人当人看,称之为“鬼畜”。

比如每年五月茶叶贸易季开始之前,粤海关和广州知府例行召集各家行商,重申《防范外夷规条》,以便让他们回去好好的开导那帮不知礼义廉耻的鬼畜。

首先是在广州期间起居都必须在十三行商馆区内,不能坐轿,不能学习中文,不许购买中国书籍;不管有什么需求,必须由公所代为转呈;仆役仅限八人,必须由行商代雇;再有就是不能带女眷,不能有女性佣人。

到了乾隆四十七年,各家洋商被搞的郁闷不堪,于是向公所提出抗议,要求扩大活动范围。

粤海关方面不敢擅自做主,便上奏乾隆。

于是从乾隆四十九年开始,清廷准许外商在每月的初三、十八两日,可由行商陪同,过江到南岸的海幢寺和陈家花园郊游。

可即便如此,时间久了也会腻。

精神紧张了这么久,能出去玩玩总是很有意思的事,就算是已经去过大家也不在乎。

眼下白熊行算上刘铮有三十三个人,众人在江边坐上西瓜艇,在蔡家公子的陪同下去了斜对岸。

清代的海幢寺远比后世规模要大,虽然寺院殿堂部分的规模比不了广州城内的光孝寺,但园林占地则是光孝寺的四五倍之多,非常适合游玩。

这座寺院里最奇葩的是居然养了一群猪,大概有十几头,极为肥大,路都走不动了。

刘铮估计每头至少三百斤重。

他第一次去时听僧人介绍过,这些猪是一些信徒从屠户手里解救下来,送到这里来放生的。

不过由于寺内的僧人们一个个也都“膘肥体壮”,刘铮对于这十几头猪的存在很是怀疑。

所以这厮回去后,“去看他们”和“去看猪”便成了他口中很不恭敬的同义语,而且这种玩笑居然在十三行内很快流传开来。

德吉涅那家伙每到出去玩的前一天就会跟奥地利大班开玩笑:“明天咱们去河南看猪。”

胖乎乎的奥地利大班就会笑眯眯的点头道:“好哒!

去看看和尚。”

蔡家和海幢寺的主持很熟,每次来都会捐一笔香火钱,于是刘铮一行人吃了顿极为丰盛的素斋,饭后还有各色水果和茶点。

素斋这种食物,只要舍得放香油,味道还是很不错的,众人吃的十分开心。

从今天见到蔡昭平的时候,刘铮便注意到对方情绪不是很好,甚至是强撑笑脸。

想着这几个月对方帮了自己不少,于是就趁着在两人花园里遛弯的工夫,向蔡昭平问道:“我看文方兄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的确是遇到了些难处,多谢铁卿兄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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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铮来到广州后,因为没有个字,所以蔡昭平就总称呼他为“刘老爷”。

刘铮听着别扭,便想着给自己起个字。

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自己的名字源于《后汉书·刘盆子传》上的一句话,卿所谓铁中铮铮者。

之后他又请教了有秀才功名的蔡昭平,最后就给自己起名为“铁卿”。

刘铮道:“文方兄,我在广州这几个月多蒙关照,咱们也结下了不错的交情。

有什么为难的,不妨说来听听。”

“这......”蔡昭平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话说前不久珠江岸边那场声势浩大的“杀鸡儆猴”,把蔡昭平吓的着实不轻,否则也不会连着十几天没去小溪馆。

如果说之前他爹蔡世文还想通过他和刘铮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打通关外人参和毛皮的货源渠道,可见识了孙士毅手段后,什么想法也不敢有了。

不过如今蔡家正面临一个大难题,急需数十万两银子周转。

如果过不去这个槛儿,万事皆休。

从半个月前被粤海关监督叫去,得知两广总督孙士毅要求十三行各家必须在年底前捐献白银一百万两的命令,蔡世文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到处筹措资金。

他甚至还跟澳门的巴斯商人联系过,然而对方开出的利息竟然高达36%。

理由是同文行已经向他们借了二十多万两,一直不能按时偿还,属于高风险客户。

蔡世文也明白借这种钱,就是饮鸩止渴。

即便能过了眼前这关,可到了五月茶叶贸易季开始还不能及时还钱,巴斯商人便会一纸诉状告到粤海关,到时候破产倒闭都不算完,抄家流放边疆那是妥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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