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六日，南阳新野县城，沈氏书院。

这是一栋大宅子。

前院和中院以及左右庭园、阁楼、亭舍都是讲经义的课堂。

只有后院是讲师们休息的地方，有些池塘假山。

从中庭过影壁就到了后院，后院右侧有一庭园，园中有绿茵参天，竹木森森。

靠近竹林的池塘边竖着一栋小楼，小楼门敞开着，门口单彝、吴当二人如两个门神耸立，护卫在侧。

沈晨目前有两个宅院，一个是新野黄门亭的邓沈庄园，一个是位于宛城的原镇军将军兼南阳太守府衙，现在的左将军府邸。

而沈氏书院是除了左将军府以及黄门亭邓沈二氏庄园之外，待得最多的地方。

从建安二十年，也就是四年前的公元215年开始，曹操寇略关中西凉，又派遣徐晃驻扎武关，防守南阳方面的沈晨军进入关中。

当时沈晨在武关待了一阵，但他和徐晃都没有对打的意思，到第二年他就留下部将张泉继续驻扎武关，回了新野。

书中就重点批判了曹操孙权他们的屠城行径，将他们的定位放在了突破人类底线这个层次。

这也是在掘世家大族的根。

但沈晨却觉得，汉朝是个野蛮的时代。

里面的反面教材连刘备的一些祖宗都有，大量两汉的皇帝和权臣，沈晨也都一一进行了批判。

“嗯。”

并且沈晨又知道目前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说人命大于天，要搞什么人人平等之类。

整本书的论调很简单，那就是上位者必须讲道理。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确定一个区间，安排人手各自带队，白天先打探消息，确定不会出现变故之后，晚上再举火为号，统一展开行动。

信里说，曹操的典农中郎将严匡，将于九月上旬送粮草往昆阳、舞阳、定陵、西平等曹军前线运送大批粮草。

每日陪伴妻子，逗弄孩儿，并且时常来沈氏书院继续教书，培育下一代。

沈晨不是在抄后世作业，而是在抄的隋唐以后，到宋朝的作业。

但实际上在古代它的名字叫三司。

上位者也不能任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尽量要保证百姓的利益。

譬如屯田制度真八二甚至九一，完完全全是剥削百姓，显然是不行的。

太守权力实在是太大，而这些权力又会包庇他们的家族，让他们的家族在地方为非作歹，随意欺压百姓而不会被处理。

而唯一与隋文帝不同的是，沈晨更进一步，希望能够限制皇帝乱杀人的权力，同时也希望“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不再是个空谈，仅此而已。

沈晨仿佛从儒者变成了大将，气势凛然，昂然说道：“要想扫清这乱世，就得战场上决高低。

天下不该三分，也不该二分，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

曹操和孙权的势力，不是一个仁义的势力。

天下百姓受的苦太多了，也太久了，终究要我来讨个公道。”

是的。

并且还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观点，分析的极为深刻。

简单来说，沈晨写出这书，并且在书中提出，以律法限制皇帝、大臣、世家大族的权力，并且严格制定人命大于天，法律大于天的制度，以不能更改的最高法为基础进行大力维护。

凡此种种，沈晨就是打算建立一个制度较为健全，中央集权程度较高，政治清明，法律严格，保护底层的一个国家。

就是公检法。

但孟子提的比较隐晦，且历朝历代，都是嘴上说着以人为本，实际上还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黑暗封建社会。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文化入侵的一种方式。

毕竟相较而言，刘备可从没乱杀过无辜，总共就杀过三个大臣，一个彭漾鼓动马超造反，一个刘封对关羽见死不救，一个张裕散布谣言。

这样北方百姓一看，南方朝廷居然是如此正常的一个朝廷。

在教育问题上，他已经成功培养了一代弟子，杰出者百余人，号称沈门百贤，如今多在荆州和益州各地为官，帮助诸葛亮法正他们推行新政，治理地方。

一旁周不疑在看书。

周不疑说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就怕引起三方再次大战。”

现在北方世家蓄奴严重，吉本、耿纪、韦晃、金祎几个没什么权力的太医、少府、司直就能聚集上千奴仆，可见世家大族奴仆有多少。

沈晨目前还在研究《人论》，他觉得等写完推广的时候，应该江东已经灭掉，之后就是汉魏南北朝的时代。

“嗯。”

如果按照他书中提出的概念实施，那么将来各县、各州的司法权将从县令、郡守手里收归国有，而中央廷尉为最高法院，在各地设立分院。

除了最后一个张裕可能罪不至死，另外两个基本是死有余辜了。

这一点是沈晨派去陈都的探子帮忙规划的。

“传令，大军开拔，奔赴宛城。”

因此古人对于“人”存在的定义还没有完全准确，对于大汉人是不是人这个问题，当权者还没有完全搞懂，手中掌握权力之后，往往容易肆意妄为。

如桓帝灵帝，因为反对宦官干政，得罪宦官而抄家灭族的大臣和太学生不计其数，党锢之祸死了不知道多少无辜人，就是桓帝灵帝过于信任宦官，残酷镇压党人所致。

从春秋时代开始，向敌我国家互相派内应、间谍的事情屡见不鲜。

其中为将者有霍漾、吴当、吴涛、单彝、州泰等人，像单彝因打仗勇猛，如今已为校尉，吴涛、吴当、霍漾、州泰熟稔兵书，带着将士们列阵杀敌毫不含糊，亦都各自有升迁。

“还没写完呢。”

沈晨又扭过头看向他笑道：“放心，等我写完之后，会送去给孔明和主公看的。”

因而沈晨并不是在搞什么人人平等，也不是在搞什么人权至上，只是在向隋文帝这样一位伟大的千古一帝进行学习，在大范围上保护底层百姓，即便不能杜绝，可至少能很大改善这种局面。

这也是为什么周不疑会认为曹操孙权他们看了会很生气的一点。

说罢他握住虎胆刀，昂首阔步出门去，对门外的两位弟子说道：“单彝吴当。”

隋唐的制度与之相比，进步了太多。

简直是不能再看了。

当一个世家大族不能再随便杀自己的奴仆，欺压自己辖区百姓的时候，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曹操如果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意屠城，那他手中的权力还要了做什么？

所以沈晨的这些论调，在他们眼中肯定是形如废纸。

沈晨问。

是的。

从隋文帝开始，死刑权力收归中央，并且设立三司，所有地方上的死刑都必须经过三司和皇帝审核批准，否则决不会执行。

毕竟在骂皇帝，还是刘备的一些老祖宗，难免触怒刘备。

沈晨缓缓站起身，他此时穿着儒服，桌案上俱是笔墨纸砚，平时写书研究制度和社会情况，还会为给学生讲课备备课文，打扮像个谦谦儒者。

也就是说，公检法的存在从隋唐之后就已经有了，只不过皇帝的权力依旧无人限制。

沈晨笑问。

因此在人才培养方面，至少沈晨已经为地方以及军队培育了大量中下层骨干。

现在南阳驻扎的八万大军，除了一部分郡兵以外，基本都是能打硬仗的一线士兵了。

沈晨的论调必然也是与天下当权者为敌。

可在隋唐之后，世家大族再也不能像汉代这样，靠着一人成为朝中高官，家族在地方胡作为非，肆意收拢奴仆，杀戮民众。

听起来是不是耳熟。

但实际生活当中，不仅皇帝看心情杀人，连大臣、地方州郡长官、县令以及军镇将领，也是看心情杀人。

二人前去传令。

底层百姓害怕权贵是因权贵势力强大，可以随便杀他们。

世家大族没落其实也是从这之后开始。

历朝历代很多皇帝动则杀夷三族杀九族，明清尤其昌盛，皇帝一开口，死的人就是几万甚至几十万。

“令人感到害怕吗？”

所以周不疑看着才觉得吓人。

沈晨沉声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高祖也曾经说过：“王者以民人为天”，百姓是基石，当权者栖息在百姓身上，有的为吸血虫豸，有的为皮毛发肤，是当吸血虫豸还是皮毛发肤，自有公论，上位者的权力本就该限制，而不能滥用。”

可沈晨认为，汉代和隋唐都是封建王朝，它们没有本质区别。

周不疑点点头：“是有些害怕，怕是北方世家大族和曹操孙权等人要恼怒了，连大王都.”

“写得不好吗？”

不允许随意杀戮民众，也不允许世家大族侵占民众的田地和人口，一直在维护百姓的权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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