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就不必开口了。”

李氏心中其实有几分惊愕。

王霖突然笑了：“的确是太清苦了，按说我大燕二品高官，紫金光禄大夫，堂堂御史台的主官，不该过这种苦行僧般的日子。”

以下的金紫光禄大夫等如御史大夫于忠朝之类大约60贯，即便是最低的九品芝麻官，月薪也有7贯。

王霖沉默下去，继续往前走去。

王霖抬头望向邓品忠：“何事？”

她当初进宫拜见皇后娘娘时，曾见过皇帝一面。

两侧的厢房中昏暗无光，只有通往后宅的拱门内，隐隐传来黯淡的烛光。

可他现在心态变了。

诸位臣工，包括那敏和孙志良在内，朕都信得过。

于忠朝？

乞骸骨？

王霖愕然：“于忠朝今年春秋几何？”

如此种种，很难不让王霖想起前世那些善于伪装和表演的“清贫型贪官”。

于忠朝实际上是邓品忠的上官。

老夫只能告诉你们一点，若是让陛下不喜，纵然将军机处韩庭数人悉数拉下马，也轮不到你们进内阁！”

希望李相能将朕的意思转达满朝文武。

天井中还有一口井，一棵生长茂盛的古槐树。

……

王霖走了一阵，突然又道：“小乙，命人私下查查于忠朝的家资情况，数十年宦海浮沉，他如此清贫俭朴，一定积攒下不少家财。

内阁大臣悉数聚集于李家，这落在皇帝眼里，八成又成了结党的事实。

但自去年末以来，于忠朝突患重病，缠绵床榻不起，就一直在府中告假养病，御史台的事基本上都由副主官御史中丞邓品忠做主。

那敏和孙志良其实刚到，皇帝就到了。

燕青叹息道：“陛下，臣从未见过像于大人这般清廉的官员，看起来，古之名臣也不过如是了。”

于忠朝面色涨红道：“老臣岂敢当此陛下赞誉？

实在是惭愧至极。

王霖扫了于忠朝虽在病中却犹自炯炯有神的双眸一眼，微笑道：“于大人当为朝臣之楷模！

历朝历代以来，安贫乐道、勤勉为官，且还能乐此不疲者，怕也就只有于大人一人尔！”

李纲面色凝重道：“几位，陛下的话你们要牢记在心，切不可明知故犯！

不然的话，陛下手段你们也知，所谓雷霆雨露均是君恩，不要毁了如今朝中君臣相得的大好局面呐。”

而如今之朝局，全赖内阁诸大臣合力同心。

朕不希望看到什么新旧党争，更不想看到背后有人兴风作浪。

“陛下请进！”

于忠朝府。

邓品忠急匆匆走进御书房来，大礼参拜下去：“臣邓品忠，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而皇帝龙章凤姿，给她的印象极其深刻。

邓品忠拱手道：“陛下，于大人刚知天命之年。”

王霖皱了皱眉：“才五十出头，就准备乞骸骨，告老还乡？

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于忠朝算是难得的耿介之臣，你告诉他，朕不准。”

王霖和燕青随着李氏走进于忠朝的卧房，房中只有一榻，一案，两把椅子，还有一面衣柜，除此之外，房中一无长物。

于家门口只有一个年迈体弱的门丁，此刻正眯缝着眼昏昏欲睡，以至于皇帝和燕青已经走进门去了，他才陡然反应过来，就喊了一嗓子追上来挡路。

臣年迈体弱，又重病缠身，故才生出乞骸骨之心，并非不愿为陛下为朝廷效力，还请陛下体谅。”

王霖深吸一口气道：“小乙，唤门。”

宗泽怒斥道：“行了，莫要辩解了。

老夫相信你们并非幕后之人，但老夫却知道你们那点鬼心思。

李氏惶恐不安，立时跪拜下去：“臣妾李氏，拜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半响，王霖突然挥挥手道：“小乙，随朕去于家探视一番。”

“好了，朕茶也喝了，就不影响诸位闲谈了。”王霖起身扬长而去。

燕青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此说倒是有理，也对，于忠朝的俸禄丰厚，按说不该如此的。”

黄岐善也意味深长道：“陛下知人善用，用人从来不拘出身和资历，只要汝忠诚为国，以汝两人之干才，足当大用。

两人面色涨红，一起躬身道：“诸位相公，下官等知错了，可下官等实在是并无恶意，只是……”

王霖本来觉得待人以诚，对于三品以上高官，他既然重用就要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只是今日朝会之上，那敏和孙志良突兀站出来弹劾韩庭，闹起了不小的风波，吴敏下了朝后不放心，就喊了几个内阁大臣来了李家，而随后又将那敏和孙志良喊来问话。

邓品忠苦笑拱手道：“陛下，臣岂敢逼迫陛下！

臣此番进宫，并非弹劾韩庭，而是另有事禀奏。”

群臣私下结党，虽然属于一种内卷，但最终他们结党的目标就是试图架空皇权。

此外，再让人查查他的病情到底如何。”

“朕登基称帝以来，海内咸宁，百姓安居乐业。

而正依赖于诸位臣工用心，朕才能率我大军北伐光复燕云故地。

而未来，朕还要灭金，开疆辟土，复汉唐盛况。

王霖眼见于忠朝覆盖全身的被面上居然还打着两个令人触目惊心的补丁，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好。

邓品忠就此退走。

不过，这只是皇帝内心的想法，在没有实际证据之前，他不会轻易开口毁了一个干臣的名节，哪怕他伪装为名为满足个人的虚荣心，只要不危害家国社稷，王霖也绝不会拆穿他。

于忠朝也是李纲极为看重和大力举荐的干臣。

李纲等人满头大汗送别了皇帝，这才重新返回厅中坐定。

“老臣……如何敢当陛下亲临探病？

老臣有罪……”于忠朝的声音嘶哑而无力，他硬撑着坐起身来，靠在白墙上。

燕青上前轻轻叩门。

三品以上官员这个小团体，是不在锦衣卫侦缉群臣范围内的。

其实在重用于忠朝之前，王霖曾让锦衣卫暗中调查过于忠朝的背景，在各地官声绝佳，民望甚高。

关键此人还异常清廉，为官二十八载，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李纲这些人在还没有大碍，可未来呢？

他不敢保证换了旁人，不会生出异心。

虽然对于现在的大燕朝堂而言，朝臣结党只是初现端倪，但王霖却不会坐视不管，他已经下了决心，要彻底斩断这种不该有的苗头。

谁敢冒头，那便举刀斩之。

燕青知道皇帝心态的变化，肃然躬身道：“臣领旨！”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