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诺所长听的十分入神，时不时点头或者发出一两声感慨。

杨洺腼腆地笑着：“只是凑巧把那位老哥逼到了绝路。”

伊诺所长轻叹了声：

“所以我很尊重他，尊重每一任皇帝，他们的人生在登临皇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失去了其他可能性，因为他只能成为帝国的皇帝。

“尤其是我们可爱的皇帝陛下，他竟然让我拿一团细胞威胁你，聪明如你，肯定会作出一副悲愤、痛失挚爱的表情，然后去找我这个侄子索要更多好处，对吗？”

“集体？”杨洺问，“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

呵呵呵。”

“直接接触？”

“军部是最重要的，其次是皇帝直接控制的军团，后者拥有帝国三分之一的军力，却保持着对皇室的忠心耿耿，这是为什么？

因为每个环节都被我们家族牢牢掌控。

“因为这对帝国来说不算什么，银河系是法亚人的培养皿，法亚人的秘密太多、太多了。

“是的，高维世界人类在三维物质界的投影，就是古神生命体。”

他们已经抵达了这个圆球建筑的边缘，悬浮座椅缓缓落下，两扇休息室的合金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家族败类少几个，对家族来说也挺好的，”伊诺所长温声说着，“你知道皇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进吗？”

四号先行者在自由合众国搞到了很多法亚的游戏信息。

“是的。”

“你太高看他了，”伊诺所长笑了声，“他给了我一团古神的细胞，告诉我，这是你的软肋。”

杨洺苦笑道：“之前帝国也没什么表示，我还以为，做这件事的回报只有英雄这个名头。”

“那是他们不懂你的价值，”伊诺所长笑了笑，“诺伊斯是你杀的？”

杨洺回头看去，看到的是各处繁忙的人影，是那些他所不能理解的器械。

“法亚的游戏——温室文明，帝星升维实验室——本体飞升探索，都是为了这三个字——可能性。”

“你该不会觉得，真正掌控帝国的，就是那些醉生梦死的贵族吧？

感情，之前毁掉他可能性，还挺大？

他们这次找到了合适的话题，围绕法亚文明甚至还展开了一点学术讨论。

帝国存在几万年，必然是有相关机密封存的……

杨洺笑了声。

“法亚文明在发展到四级文明的门槛时，也陷入了抉择的难题。

“你所说的法亚文明的个体，就是一个曾经极度复杂的人类文明，他们在艺术、文化等等领域都已经抵达了当前维度的极限，最终又舍弃了一切，去探索宇宙的本质。

“无聊？”

“我们一直生活在法亚人的庇护下，但这个庇护也是一种囚笼，一种限制。

这老头会读心术还是怎么。

“什么？”

不过，杨洺自然不能透露自己已经没了复活甲这种事，只是回答了三个字：

“可能性。”

“他们之前还有过更璀璨的人类文明，他们并不是人类文明的起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人类文明的一种可能性。

杨洺：……

“集体思维飞升。”

“好了，这些你可以后面去慢慢了解，你很快就能成为我们家族的编外成员，如果你愿意的话。”

“赋予社会以思维，牺牲个体、聚合集体意志！”

“这样的法亚文明，在我们的维度，本就是无敌的！”

杨洺：……

“你们交流了什么？

都是怎么交流的？”

“就是，思维体脱离身体生存，”杨洺仔细思考着，“既然思维飞升和机械飞升是对立的，那两者的形式应该有明显的不同。”

“但我调取了你的资料，分析了你的动机，发现你最想要的并不是个人武力，而是帝国权势。”

“最讽刺的是，法亚人限制了我们，却要我们去探索新的可能性，也就是他们当年苦苦追求了几亿年都未能完成的，人类本体飞升试验。”

他那原本沙哑的嗓音，此刻因为心情舒畅，也变得顺滑了许多。

伊诺所长双眼迸发出了璀璨光亮：

“你能想象吗？

上万亿名人类将自己的身体，作为了这个集体思维的信息处理单位！

他们将自己的意识和思维，上传到了他们身体组成的网络，最终聚合成了一个真正的整体，这简直就是那个人类社会诞生出的思维！

“或许在你打败女武神之前，你会渴望这团细胞，但现在，你应该已经没了女武神给你的压力。

伊诺所长继续道：

“然后，”杨洺清醒地反问，“这跟帝星的升维实验室有什么关系吗？”

伊诺所长看杨洺时，目中除却欣赏，还多了一些感慨。

伊诺所长笑道：

“法亚文明现在应该有三百到四百数量的高维个体，也就是说，曾经有相同数量的大星系团级人类文明，用法亚文明的方式，集体思维飞升，从而成为了法亚文明的一部分。

伊诺所长看向杨洺：“因为你利用自己的先见之明，帮帝国搞定了虫灾。”

杨洺问：“探索升维之路？”

“嗯。”

“所以，我很纳闷你是怎么撑过的次级古神改造实验，女武神我理解，基格罗夫拿自己的女儿跟法亚人做了交换，你，我实在是无法理解?”

“你凭一己之力化解了这个危机，让帝国能继续苟延残喘，这难道还不够吗？”

伊诺这老头露出了几分狡黠的笑容：

“那个在明特城的二号先行者，还以为银河系现有文明都是傻子。

杨洺靠在座椅上，陷入了沉思，喃喃道：“归根结底，一切我们感受到的灾难，都起源于法亚文明对可能性的探索。”

杨洺在旁听的入迷，心底浮现出了一些拟态生命的形态。

杨洺喃喃道：“皇权背后的强大家族。”

所谓的法亚个体，本身就是一个文明？

“哈哈！”伊诺所长用力拍在杨洺肩上，“这就是法亚人的道路，集体思维飞升！”

伊诺所长轻轻点头，温声道：

“法亚文明的飞升，是集体性的。

“每个高维个体掌握着一个大星系团，是因为他们拥有强大无比的算力，掌控着我们这个维度大星系团的所有能量。

“当然没有，”杨洺摇摇头。

伊诺所长缓声道：

“大概知道一些，”杨洺点点头，“但我不理解，为什么？”

而且必然是有法亚人干涉了那场改造实验。

伊诺所长满脸心有余悸。

“我本来还纳闷，你对权势的渴望源于什么，然后就动用了一个空闲的超算群，检索了帝国网络备份，很快就找到了一些跟‘温室文明’相关信息。

伊诺所长话锋一转：

“你对法亚文明了解多少？”

“很明智，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我为你们准备了晚餐。”

“然后就是这些机密研究所，每个研究所背后都有专门的族人监管。

“很奇妙对吗？

“没什么意义，”杨洺耸耸肩。

伊诺所长露出了微笑：“人类。”

“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谢尔曼家族真正优秀的人才，需要在皇帝看不到的位置，去掌控帝国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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