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两人站起身来，楚旸才说道：“你们二人此番进宫，有什么事吗？”

楚旸闻言，一挥袖转身走到了那宽大的床榻边坐下，仍旧是一副闲散如散仙的闲适模样，懒懒笑道：“皇后还是太小心了。”

“是。”

那玉公公立刻转身去了。

江皇后道：“那臣妾就却之不恭了。”

顿时，心跳又有些乱了。

外面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神情愈发阴沉。

他的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阴翳。

楚旸在意外之余，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看了看正立于前的皇后，又看了看仍旧跪伏在地的商如意，嘴角慢慢浮起了一丝笑意，然后说道：“来得巧了。”

楚旸原本冰冷的眼中，忽的闪烁了一下。

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面上阴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王绍及立刻陪笑道：“原来皇后娘娘也在此，微臣等失礼了。”

楚旸抬起头来，看向屏风上映出的那胖乎乎的身影，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商如意淡淡道：“一个妻子为丈夫送冬衣，需要什么原因吗？”

而这时，楚旸懒懒开口道：“要审，就好好审。

朕是让你们来审宇文晔的案子，不是来审宇文少夫人的案子。”

商如意呼吸一窒。

“……”

王绍及低着头，对身边的人使了个颜色，翟应点点头，立刻又接着道：“少夫人，你可知宇文晔给了王岗军五十车粮食。”

“……是。”

只见楚旸接过，翻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哦？”

“何时到的？”

说完，他跟翟应立刻又对着里面行礼。

“只是，如意乃是辅国大将军之妻，抢来抢去的，未免有些——”

然后道：“问吧。”

说完，他道：“陛下，微臣能否将宇文少夫人带往大理寺？”

虽然只是呼吸一顿，但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却显得那么的明细，商如意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可是，宇文晔临行前千叮万嘱让她不要轻易出门，显然，也是不想让她牵连进这个案子里。

显然，是有些意外。

“……！”

“因为当时在兴洛仓对峙，两方实力悬殊，宇文晔身边除了我，只有十余名亲兵，而王岗军一方有上百人，若执意厮杀，我们有去无回，而兴洛仓如今的归属也难断言；可王岗军的人自知大势已去，已有退意，只想要从兴洛仓带走一些粮食供他们过冬。”

那翟应道：“大将军在大理寺受审的时候曾说，寇匀良率领他的部下载洛口渡附近围堵了他，而且是先发制人，以弓箭射杀他的人马，甚至——还伤到了你。”

商如意定了定神，立刻道：“我拿刀挟持寇匀良，是因为他先要对我动手，我只是被迫反抗，事实上，我也只是挟持他以求自保，并没有真的伤害到他。

至于王岗军突袭——那是敌军的事，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知道敌军何时来袭，又要杀多少人？”

商如意定了定神，用冰冷得有些发僵的双手撑起身子，这才面前站了起来，她也不敢再立在地毯上，急忙走到了江皇后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但立刻，王绍及又安静了下来，却是轻笑了一声，道：“好，既然这样，那有些问题，宇文晔也就隐瞒不了。”

皇后，怎么来得这么快？

不过，一切都来不及细想，她那一声轻叹已经落到了身边的人耳中，楚旸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中宫皇后，似笑非笑的道：“皇后怎么又来了？”

楚旸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也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来，然后说道：“不必麻烦了。”

王绍及道：“可真相，不审不明啊。”

他出身门阀，跟宇文家也算自幼相识，自然知道宇文渊和皇帝的那份淡薄的血缘关系，也知道宇文晔算是在江皇后身边长大，更多少看得出，新月公主对他的心思，而这一道道的关系，也就成了他扳倒宇文家，除掉宇文晔的一道道难关。

商如意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

商如意想了想，道：“我夫君并未通敌，那些粮食，是他为了给朝廷收回兴洛仓做出的牺牲。”

听着她言语利落，句句铿锵，江皇后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也闪烁着欣赏之意。

商如意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请问。”

一听这话，屏风上映着的王绍及的身影明显抬起头来往里面看了一眼，但自然，他什么也看不到，只是商如意对着他的身影，平静的道：“王将军，久违了。”

而商如意从刚刚的惊惶中平静下来，听到这句话，再回头看向江皇后，突然就明白过来，为什么她来得这么快了。

“是。”

“那么，谁的人马，敢在那个时候，冲击朝廷的人马？”

商如意的呼吸一窒。

顿时，整个宫殿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聚集到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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