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阁楼里的这条地下通道很深，洞壁也不甚规则，上面甚至能看见清晰的脚印，仿佛有人用脚随意踢出来的一般。

事实上，它确实是赵夫人踢出来的。

谁能想到，那座之前发生过诡异命案的地下，还藏着这么一处地方。

这地方着实隐蔽，刚好在后院茅房里，味道不轻，以至于擅长寻找机关的宁红鱼都忽略了。

两个黑袍人趴在狭窄的通道里，不断向下，速度极快。

没要一段时间，这条通道就见了底。

一处溶洞模样的石室出现在了视野中，从这里，甚至能听见地下水流流过的声响。

可它确实是密闭的，并没有其他出入口。

整个空间很是黑暗，而这个时候，就有一簇火苗缓缓升起。

那是一盏油灯，本来就放在里面的，应该是赵夫人之前留下的。

他没料到这人态度一下子变得这般强硬。

季缺决定离开，因为他没有任何线索，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

那位邻居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说道：“我和周围街坊都通过气了，大伙儿都认为是你的问题，你的房子闹出了这种事，怎么不是你的问题？”

那是在茅房草棚下的十丈左右距离。

季缺本能的感到有点点害怕，可是他是一个能抛弃本能的人。

那下面应该有其他空间，得找女上峰帮忙才行。

可是恰好，女上峰去清平县了，因为织袜卖得太好，那边供应不上了。

如果清平县的赵捕头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些人脸来。

木架子十分老旧，却很结实，上面则放着一只只褐色的罐子。

这处发现的洞穴并不深，也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迹象，像是自然风化形成的一般。

这不，今天就有邻居专门找到了他，说要他赔偿。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等着倒霉。”

他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幻术？”

听到季缺忽然说这话，那邻居愣了一下。

之前他们也查过季缺，知晓对方是个卖织袜的，城中生意做得还行。

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

黑袍人摇头道：“不，我就喜欢新鲜的。”

这声音很飘忽，就像在洞穴中不断回荡的回音，听不真切。

如果鬼会说话的话，大抵是这种感觉。

吃完之后，黑袍人忍不住长长吐一口气。

中年邻居一脸肉痛道：“为了我们自己的房子，你们是不是也平摊一点？”

他嘴一嗦，赵裁缝剩下的半截身体也被吸了进去。

谁曾想到了衙门，他们才知晓季缺的另一层身份，曾经天仁城拯救行动中的大功臣，别说县令，就是各大宗门都得给他面子。

他体内真气运转，整个人就如履平地般在洞壁上行走起来。

季缺本来是想解决问题的，可听到对方那语气，不由得说道：“那行吧，我等着吃官司。”

他们全部被泡在这些小罐子里，如蜀地人家家里的泡菜一般。

其中一名黑袍人用火光扫过了那黑黝黝的架子，喃喃说道：“没想到存货还不少。”

之前那洞口并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迹象，而如今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处屋舍。

之前掉下去的茅房那个草棚还在那里。

最近清平县因为“意外”淹死的人不过几十人，这里的罐子却有成百上千只，这只能说赵夫人在这里是有些储蓄的。

见到火光后，他们脸上无不挂着惊恐至极的表情，从这里也可以看见他们没了身子，或者说，身子下面全是腿，就和那日的赵夫人一样。

“说好了，你必须付一半，不然另请高明。”

紧接着，黑袍人睁着贪婪的眼睛，一把将里面的“人”提了出来。

萤火虫的光芒是绿色的，而这洞府的墙壁栏杆，甚至是铺在地上的部分石板都是红色的。

“鬼市？”

比如如今他最大的一件烦心事，那就是他的房子。

可是只要声音一直在，终究能靠着声音的明显程度摸到大致方向。

这里面有赵裁缝，也有县令的老相好，基本全是之前离奇淹死在染缸里的人。

季缺继续走着，回廊的尽头只有一间小房子。

这声音老是在深夜出现，吓到了附近不少邻居。

和上次一样，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当火光接近这些罐子时，那罐子的表面一时竟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水。

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就和酒一样，年头越老才越有价值。

说着，他又打开了旁边一只罐子。

这事情一传下来，附近的居民不由得大为惶恐，到了后来，临近的街铺都受到了影响，生意每况愈下。

“可不敢！

可不敢！

季少侠说得很清楚，你必须给二百五，如果被他发现了，这事不管了怎么办？”

传闻中深夜才会出现的声音这时并没有出现，因为它不算十分规律。

他站在一处回廊里，面前是一池清泉，一棵不知名的紫色树木长在水中，很是优雅。

从这里抬头，可见洞口那一片暗沉的天幕，给人一种身处井中的感觉。

只能照亮一点点，因为这坑实在是太深太大。

摇晃的火焰中，可以看见这石室有些潮湿，青苔分布在洞壁上，有的地方挂着些枯萎的藤蔓，有些阴森。

捕头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要好好去沟通啊，这种事季少侠是专业的。”

季缺的织袜生意做得很好，可依旧无法改变他不断倒霉的事情。

因为只有在鬼市，才有这么多声音存在。

那位邻居厚着脸皮道：“少侠，昨日是我有眼无珠，开罪了你，可这事关乎街坊邻居的安全，还烦请解决一下。”

黑漆漆的夜里，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鞋底踩在洞壁上的声响。

“再说了，二百五十两银子，你少去赌几次就省下来了。

总不能看着这房子变得一文不值，不敢住人吧？”

另一个同伙见状，皱眉道：“新鲜的有什么好吃的，这长魂得酵了年头才够味。”

石室的底部则是一排排木架子。

结果他们出衙门时皆是一脸蛋疼。

这个时候，没有拿灯的黑袍人吸着口水，终于忍受不住，把其中一只罐子打开了。

深夜，季缺来到了那个大坑旁。

季缺脑海里忍不住浮现的是这两个字。

“晓得了。”中年邻居一脸泄气道。

行了数十步后，这洞口已见底。

靠着多年的经验，他还是有一点变霉为宝的本事，这不，得了五百两银子补贴。

洞府的顶部，硕大的萤火虫散发出了幽绿的光芒，让整片空间都笼罩在一片惨绿中，有些瘆人。

最终，那中年邻居只有咬牙给了二百五十两。

“你看着办吧，不然等着吃官司，我上面可是有人的。”

黑袍人眼睛变得昏黄，仿佛正在享用蜀地人家刚出坛的泡青菜。

下一刻，季缺眼前有一只蝴蝶飞出，那涌来的血水顿时消失不见。

可如今城中十间衣铺，九间都在卖织袜，谁管得了他啊。

“季少侠，误会，误会啊。”

想着宁红鱼还要几天才能回来，他决定再次查探一番。

前方，回廊出现了一处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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