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几天，陈莉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宋天给她发消息，她不回，打电话，她挂断。

一开始宋天以为她是嫌他没时间陪她，在跟他闹，直到这天他发现陈莉的手机停机了，才怀疑是否发生了些问题。

派出所的同事拿了宋天提供的照片给他们看。

“是她。”大脸把照片拿给了楚无争。

两人都认出来了，宋天口中的陈莉，竟然是连环杀人案第一起案件受害者的家属。

回到警局，楚无争调取了第一起杀人案的相关线索，死者是把陈莉养大的叔叔，而当时陈莉确实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中午的时候，去吃饭之前，楚无争让大脸去把前几起案件的相关卷宗全部拿过来，包括尸检报告。

不一会儿，大脸就回来了，他说没拿到。

“法医科的尸检报告在陈法医那里，柜子只有她有钥匙。”

“去找她啊。”

“陈法医不在，她今天请假了。”

下午时分，需要询问彭文有的事情已经都问完了，楚无争让大脸和向航去放人。

做了一些叮嘱后，大脸把文件递给彭文有签字，文件夹中的照片不慎掉落，向航捡了起来。

“签完字我们送你出去。”大脸说。

彭文有接过了笔，找准了签字的位置，却没有立刻下笔。

大脸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你看什么呢？”

彭文有签字的手一抖。

“我认识她。”他说。

大脸和向航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看向的是桌上摆放的照片，那是一张陈莉的照片。

……

她付了钱，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拉紧了身上的衣服，今天是个阴天，一天没出太阳，冷得很，她不想受凉。

进了小区她才想起包里的几张纸。

她做贼似的环顾了一下周围，看到没人才拿出来，然后就全都撕了，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上楼后，她打开家门，顺手把钥匙放在靠近门的餐桌上。

“妈，我回来了。”

她开口后觉得家里意外的安静，也对，她没提过今天要回来，也许母亲出去买菜了。

一片宁静下，她脑子里还是乱，洗手时水放了好久，都流到地上了。

她赶紧去关水龙头。

冒出的水还是扑在了她身上，她连忙用手去抖。

但抬起手时，她忽然停住了。

她再次摸了摸水龙头。

上面粘附着的东西，她用手指微微捻了起来。

下一秒，她心里震惊地意识到这是作为自己职业来讲最熟悉的触感，只不过之前有橡胶手套的隔离罢了。

她迅速的冲进旁边的卧室，看见地板上静静躺着一个女人，旁边扔着一把刀，女人身上某个位置冒着血。

“妈！”

她立刻跪倒在她身边，手拂过女人的身体，找到了出血点拿起一旁的床单捂住，开始发疯地在衣服里寻找手机。

想到手机被她扔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她立刻想要起身，却在转头的一刻，腿一软，坐了回去。

面前站着的人几乎挡住了整个门口，他对她微笑。

“别担心，我没有到肠系膜动脉，因为我还不想她那么快死。”

他手中团着刚刚擦拭过的纸巾，上面还残留着被稀释的血液，那是她母亲的血。

“你的衣服湿了。”他看了一眼她衣角水渍，柔声细语。

“去换一件吧，小心感冒。”

迎面而来的绝望感让她无助的哭泣，她低下头，撕心裂肺地看着还在泪泪流出的血，抽泣的间隔慢慢喊出声。

“哥……”

他“嗯”了一声。

蹲下后，他试图扳开她紧附在伤口上的手，但看她那么用力他也不强求，只是用带着血腥味手指摸摸她的脸。

咸涩的泪水和鲜血混合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他贴上她的脸，凑到她耳边慢慢吐气。

“我迟早要杀了她的，这你是知道的，我明天就会离开，所以这是最好的时机。”

他的唇附在她的眼睛上，冷得犹如窗外凝结的霜花。

“闭上眼睛吧，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不希望看你痛苦。”

她发出呜咽的同时感觉地上一阵冰冷。

她开口时声线发颤，她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害怕。

“哥，我怀孕了。”

这句话的尾音落下，他扳住她的脸，紧紧注视着她。

“什么？”他的声音轻到不能再轻。

“我怀孕了，我真的怀孕了……是一个月之前的那一次。

哥，你就当替我们的孩子积德行善好不好，求求你放过她吧！”

他的另一只手摸住她的肚子，轻轻抚了下。

“不要骗我。”

她胡乱点点头。

他的手抚过她的面颊，她感觉到了发丝，血液，泪水在她脸上任意游走。

他从身后拿起刚刚她放在客厅的手机递到她面前。

看她努力冷静拨打急救电话的样子，他很想抱抱她，在她打完后，他就这么做了。

他没有逼她放开捂住伤口的手，只是静静抱她。

“伤口面积小，没有到要害，像她这样的情况还有时间，不会死的。”

她是学医的，自然懂这些事情，只是到了自己头上就慌了神。

她任由他拽自己在怀里也不出声也不动，她知道他肯让自己打电话已经是极其的恩赐，她不敢再反抗他。

他们就这么依靠着，单拿出来看是一副多么惹人羡的画面。

如果二人没有置身于蔓延的鲜血之上，如果旁边没有躺着那伤口还在渗出慎人的红色液体的自己的亲生母亲的话，那就是浪漫了。

她脸色苍白，仿佛那么多的血都是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

“你快走吧，一会医生来了要是报警了，你就走不了了。”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等我。”他说。

彭文有说他和陈莉的交集比她和宋天认识的时间还要早。

那时候他和毕璐璐约在一家快餐店一起吃饭聊天，然后吃完后毕璐璐结了帐先走了，发票没拿，然后服务员说不要发票可以返现五元，彭文有便加了服务员的联系方式。

服务员自我介绍说叫陈莉，之后经常联系彭文有，十分热情，后来彭文有逐渐意识到不对劲，于是便向陈莉说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但陈莉对于彭文有欠了高利贷，还无容身之所的事情都没什么反应，她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不是她的老公？”。

“她”指的是毕璐璐。

很明显，当时陈莉的目标，就是毕璐璐的丈夫。

而后来她也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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