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窥者_第八案 宛如少女(6/8)
第二,虽然勒到了嘴上,但这个人并没有重新去勒脖子,而且他的死因也不是勒脖子。
第三,这么粗的塑料绳,只在皮下形成了这么细的皮下出血,而且皮肤都没有损伤,说明作用力很轻,我不认为他是为了勒死方斗杨。”
“有新的发现,但是就像你刚才说的,死因并不是勒脖子,”大宝说,“那死因究竟是什么呢?”
“看起来,所有的死因都排除了。”我沉吟道。
“是啊。
没有窒息征象,没有损伤痕迹,没有致命性的疾病,中毒看起来也不像。”大宝说,“电击的话,也没见电流斑,高低温就更不可能了。
好嘛,六大死因排除完了。”
“排除完了是好事。”我说,“很多死亡,都是需要用排除法来最终定论的。”
刚说完,我灵光一现,用探针从尸体皮肤外面模仿了一下颈动脉的走向,说:“我好像知道他是怎么死亡的了!”
在大家期待的眼神里,我用“Y”字解剖法打开了死者的颈部皮肤,这样可以更加充分地暴露颈部侧面的皮下组织。
我把死者的胸锁乳突肌分离开,掀起来,暴露出颈部侧面深层的血管和神经。
我找到死者的颈动脉,在已有分离面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长地截取了死者的颈动脉,用止血钳把离体的颈动脉夹了出来。
我的这个动作,被韩法医最先发现了意图,他说:“你在考虑抑制死?
可是,这损伤离颈动脉窦的位置,偏高了一些吧?”
“抑制死?”对陈诗羽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名词。
在三尸奇案里,就有个死者是被踢中睾丸之后抑制死。
但这两个案件虽然死因一样,作用方式却完全不一样,所以让陈诗羽这个没有医学基础的新警有些摸不着头脑。
抑制死,是指由于身体某些部位受到轻微的,对正常人不足以构成死亡的刺激或外伤,通过反射在短时间内心跳停止而死亡,尸体检验未发现明确死因者。
抑制死是一种发生概率非常小的死亡原因,但是因为它出现得急骤,而且不可预见,所以极易引起误会、不理解以及舆论的广泛关注。
有些甚至在医疗活动当中,突发抑制死,从而造成死者家属的不理解,引发了医疗纠纷等。
由于一些支配心脏活动的迷走神经受到刺激后过度兴奋,致使心血管活动突然抑制而发生心搏骤停从而死亡。
微博上也曾经报道过“吻颈死”这一种死法,说白了,就是亲吻颈部长时间压迫颈动脉窦的压力感受器,从而死亡。
可以刺激迷走神经的,当然不仅仅是“吻颈”。
在法医学的实践中,我们发现,利用钝性外力击打或压迫颈部、心前区、心后区、会阴部,以及在某些医疗活动中,如胸、腹穿刺,尿道扩张、引流等,都可以见到抑制死的案例。
“电视上倒是经常会放砍一下颈部就死亡的情景。”陈诗羽说。
“其实不然。”我说,“并不是说颈动脉窦受到击打,就一定会昏厥或死亡。
这种死亡是极小概率的事件,并不是必然发生的结果。
抑制死的发生和人体状态、健康状况、神经敏感性等个体因素相关,并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能发生,而且在同一个体上,也并不是受了外力就一定会昏厥或者死亡,它也是个极小概率的事件。”
“啊,这个人的颈动脉窦位置长得比较靠上。”韩法医考虑到了个体差异性,用取下来的颈动脉在死者的皮肤外面比画着说,“其实这个损伤还正好就是作用在颈动脉窦上!”
“我们都用了排除法了。”大宝说,“看来真的只能用这个死因解释了,不过,如果有可以直接证实的证据就好了。”
4
我微微一笑,用起了“酒精大法”。
酒精可以让组织表面的水分挥发,更清楚地显露出组织表面细微的形态变化。
这个案子也不例外。
我把死者的颈动脉剪开,然后用酒精擦拭了它的内膜。
渐渐地,动脉内膜的颜色出现了差异。
在颈动脉窦的位置,动脉的颜色偏白,而其他的位置,则带有淡淡的粉红色。
“我们喜欢用‘组织内出血’来判断某些组织是否受伤。”我说,“其实,有的时候‘缺血’也是很有价值的征象。
比如某地方受到压迫,其下的血管内会出现缺血的征象。”
“既然颈动脉窦这里缺血了,说明它就是受到了压迫!”大宝说。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绳子的上方。”韩法医沉吟道,“这是有人在用绳子勒在方斗杨嘴里的时候,拇指压迫到了颈动脉窦,然后意外造成了死亡,对吗?”
我仍是点了点头。
“难道是有人要帮他完成性窒息的过程?”大宝叫道。
我摇了摇头,说:“不。
第一,之前说过,性窒息一般都是独自进行的。
第二,如果有人帮忙,怎么会是勒嘴巴?
勒嘴巴又不可能导致窒息。”
“那是怎么回事?”大宝不解道。
我没说话,用止血钳撬开了死者的牙列,用手电筒朝死者的口腔内部打光。
很快,我用镊子夹出了一根纤维。
“我跟你学的。”我笑着对大宝说,“有了这根纤维,至少可以确定就是绑住他身体的这根绳子勒的嘴巴。”
“可是,这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用绳子勒住他的嘴巴。”大宝说。
“嘴巴里好像有好多泡沫呢。”韩法医眯着眼睛朝死者的口腔里看。
“泡沫。”我沉吟着。
我想起了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发现的死者嘴角流涎的痕迹。
现在想起来,正因为死者面部抹了粉,痕迹才那么明显。
我二话不说,拿起脏器刀,把死者的大脑冠状面切开,切成片。
果真,我们在其中的一片脑组织中发现了异样。
这片脑组织中,我们看见了一小块灰白色的区域。
这应该是脑组织的局部软化灶。
可能是方斗杨小的时候有头部的外伤,遗留下了这个软化灶。
“如果有软化灶,是不是就有可能引发癫痫?”我说完,转头问身后的侦查员说,“他以前发作过羊角风吗?”
侦查员摇摇头说:“这我也不清楚。”
“脑部有软化灶,口腔内有白色泡沫,而且在他倒地之前,还有泡沫或者液体流出嘴角。”我说,“很多人在看见别人癫痫发作的时候,认为第一时间要把嘴巴勒住,防止患者咬舌头,是这样不?”
“你是说,他在准备性窒息的时候,突发癫痫,然后有人用绳子勒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咬住自己的舌头?”大宝说。
我点了点头,说:“虽然在患者抽搐、癫痫发作的时候往嘴里塞东西、杠东西、勒住都是错误的方法,但是我们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听大人这么说的。
甚至很多医务工作者也会这样去做。”
“这样看,这都是意外啊。
意外地发了癫痫,意外地勒嘴巴导致抑制死。”林涛说,“可是,方斗杨在玩性窒息的时候,这个人怎么会在场?”
“如果方斗杨是坐在那里突发癫痫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在他的背后勒嘴巴的。”我说,“因为现场狭小的环境,是不可能有两个人平排坐着的。”
“门不是锁着的吗?”我说,“那个房东,问得怎么样了?”
“我打电话问问。”陈诗羽应声走出了解剖室。
不一会儿陈诗羽又飘然走进了解剖室,说:“他们审了一下,说应该不是他干的,从外围调查来看,他昨天晚上应该有不在场的证据。”
“哦。”我点了点头,说,“不是就好,不过,为啥我在现场的时候,觉得这个房东鬼鬼祟祟的呢?”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林涛说。
陈诗羽俏脸一红,说:“因为这个房东是个色坯子,方斗杨所有的黄色视频,包括性窒息的‘教学视频’,都是房东给他的。”
“哦,这么回事啊。”我说,“这不是教人学坏吗?”
“他们把房东交给蔡队长了。”陈诗羽说,“以传播淫秽信息,对他进行行政处罚。”
“那会是谁呢?”我沉思道。
“我觉得我们做得已经足够了吧?”韩法医说,“现在已经查清了他的死因是抑制死,这是一场意外。
而且性窒息这些东西传出去对死者的名声也不好。
甚至现在看起来,这个行为人应该是有救护死者的目的,只是不慎出现了这场意外。
如果我们一定要深究,这个行为人最后还得承担民事责任的话,这不是在教人家不要做好事吗?”
“是不是做好事,要不要承担责任,这是法院来评判的。”我说,“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查清楚,对死者负责。
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任何一条线索没有查清楚,我们都不能算是给了死者一个交代。
况且,我们还要对事实负责,对真相负责,哪儿有查到一半就放弃的道理?”
“可是,足迹也没有,指纹也没有,怎么找人啊?”林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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