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离去路上，清源道人终于无所顾忌，一脸好奇问道。

“你这鬼道士倒是有趣，人家不过讲个故事，你便信上了，还不许旁人说教，这是作何道理？”

“原来是人？

难怪话里话外颇为维护人族？

难怪之前，恶了无数妖邪？”

至于地生胎怎么还能生孩子？

呃，这就不是莫川的浅薄见闻所能了解的了。

此即为大义！

“尔等为妖，我等为人，各为其族，当得大义！”

剑杖阁主感慨万千道。

已经离去的鹿角妖，听到剑杖阁主借典故骂她，顿时气得直跺脚！

……

不是说朝歌山神有三千年修为吗？

“为师久居竹林，终于得见人间大光明，心神激荡之下，哪里容忍他人污蔑？

一番慷慨陈词，虽不惧朝歌，但也难免会激化矛盾。

寿山山神想来不忍朝歌酒会化作人间炼狱，故而冒充朝歌，既为朝歌挽留声誉，也算是为为师解了尴尬。”

清源道人感慨间，一时竟找不到形容词，半晌才道：“……如此……出人意料，而又功德圆满。”

……

莫川心中嘀咕不已。

正欲饮酒的剑杖阁主，腮帮一鼓，眼珠一凸，差点把口中酒水喷出。

朝歌山无名溪水旁，莫川躺在一块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

就这点肚量？

唉！

莫川心中腹诽不已，暗暗叹息。

果然，在他浮想联翩中，鹿角妖看向他的目光，仿佛都带着一抹幽怨。

听得莫川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声落，众妖眼睛一亮，越嚼越觉得此言颇有深意。

气得肝火直冒，差点要暴跳如雷的鹿角妖，登时脸色古怪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师傅之前话里话外，可没说，这位是朝歌山神？

既然不是，那眼下这又是什么情况？

在场众妖中，小云山君也是为数不多知道莫川身份之妖。

听闻这话，只觉一股寒意直冲脑际！

难不成仙长被掉包了？

待感受到阴符妖轮所勾连的血脉，依旧贯通无碍，他一时间彻底糊涂了。

“所以说，阁下乃小人而非君子，不然，同为山神，寿山神所见为大义，尔所见却为私利呢？”剑杖阁主戏谑一笑，同时端起酒碗小酌。

实在是剑杖阁主骂起人来，句句不沾脏话，却字字不离秽语。

当时那情况若是骂恼了，双方还真有打起来的可能。

剑杖阁主分别前，拱手道：“大知闲闲，小知间间。

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他日若有机缘，定携美酒登门拜访。”

“此乃，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直到一坛美酒尽入腹，这才聚散匆匆，相互告辞离去。

何为大义？

“寻常人斡旋两家矛盾，或妥协，或安抚，没想到，寿山山神手段竟如此……如此……”

“同为山神”之言一出，听得莫川心中剧震。

朝歌山神传闻有着三千年修为。

剑杖阁主微阖双眼，嘴边呢喃，恍惚间，亦似有所悟。

‘原来，这才是道经之言的真谛！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自己的心都理不顺，又岂能理顺大道修为？

’

他在等人。

只见此妖瞧着两甲修为，实则气息勾连地脉，恍如与山同体，与脉同连，这赫然正是地生胎才有的威仪！

不对！

一个桀骜不驯之徒，谁又能猜到？

想到这，这几名妖邪瞥了一眼鹿角妖，心中愈发佩服朝歌山神。

这至少也活了几百岁吧？

那鹿角妖漫步走了过来，一屁股坐了下来。

在意舍利的加持下，莫川读过的书，看过的道理，纷纷涌入脑海，在灵光迸射中，令他想通前因后果。

莫川端起陶碗，高高举起，广邀席间众妖。

“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既是朝歌酒会，莫谈人妖之争，来，盛饮此杯！”

可不是，只见来人明眸善睐，生得端是好看，在一身宫缎素雪绢裙的衬托下，显得飘飘欲仙。

冥青宫不大，这点器量还是有的。

莫川颔首，却惊讶于“内圣外王”之说，这是他第一次听闻，不免心头剧震！

酒杯未落，鹿角妖看向莫川，意味深长道：“晚辈初诞为山神，不知人间道理，敢问前辈，妖真的不如人？”

清源大惊失色。

他所求的随心意，不就是内圣之道？

一想到自己几度迷茫，终于想通想明之事，早有先贤大家思考过了，心中不仅毫无气馁之色，反而生出一种“吾道不孤”之感。

清源震惊不已，一脸后知后觉之色。

“师傅，那寿山山神真的是朝歌山神？”

他等到了。

“嗯，此话何解？”

其中一名脑子转得快的妖邪，在举碗之际，亦不忘恭维一声。

清源道人道行浅薄，一双眸子看不出真相，听到这话，忍不住看向师傅。

总不能因为人家不赞同师傅之言，便连酒水也不招待吧？

只是参与酒会的妖邪，殃及池鱼之下，怕是十去五六，死伤无数。

‘传闻，朝歌山乃恒岳东延之余脉，因此朝歌山神又号五岳之子。

原来，五岳之子的说法，还真是五岳之子啊？

’

他思绪一动，笑着摇头道：

“老夫心与游人异，不羡神仙羡少年。

没想到，本神与冥青宫为邻数载，竟不知冥青宫还有如此妙人？

！”

鹿角妖闻言若有所思，终于不再追问。

剑杖阁主轻笑道，此时他的脚步显得十分轻快，那种明月直入，无心可猜的磊落光明，是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体验的快哉！

“弟子不明白他为何冒充朝歌？”

“信仰和道义，绝非三言两语所能解释清楚，这个故事真假，贫道自会去验证，但即便是假的，贫道亦会赞慎全法师一句真君子，并以他为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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