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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借刀杀人(2/5)

他抓起幞头狠狠掼在桌上,“真要等到辽军驻马黄河,这群人才知道。”

“咱们大宋的脊梁,从来都是章魏公这等的实干之臣撑起来的,而不是这些只作苍蝇嗡嗡声的御史。”

……

在外头弹章如雪,民间议论如潮之时,张茂则手捧诏书第二次抵至章府,得知章越在魏国府外新辟了一处菜园种田。

张茂则这一次抵至章府没有御前班直掩道,他也没有命章府下人通报。

身为内侍省都知的张茂则径直前往菜园,看见菜畦间弯腰松土的章越,但见对方布衣上沾着新泥,手指间还夹着半截刚拔出的野蒿。

左右正欲上前搭话。

张茂则伸手一摆,将圣旨交给左右,亲自走到菜畦旁恭恭敬敬地道:“魏公!”

章越抬起头失笑道:“是都知啊。

恕我失礼了。”

张茂则笑着奉上诏书,章越从田间直起身,走到井边停下,舀起一瓢清水冲洗手上泥土,最后随意地将手往衣襟上擦了擦,那粗布衣裳上顿时晕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捧起这封紫绫诏书,章越的目光在“侍中兼尚书左仆射“几个字上久久停留。

“臣惶恐。



说完章越奉还诏书,披衣而行。

张茂则坠了一步,跟随在旁道:“昔魏公担心自己名望不足,先后推举王介甫、韩子华、王禹玉,而今天下皆以宰相期许,又举文,王两位相公,其实以咱家看来魏公不应有此顾虑。”

章越道:“太皇太后有所吩咐,章某皆是尽力,今蔡确罢相。”

“蒙太皇太后和陛下推重,章某愿极力报答此厚恩,然不可不顾虑民意。”

张茂则道:“阿里骨之事,魏公不知有什么话让咱家禀告太皇太后?”

章越心底微怒,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何必与你一介妇人解释。

这阿里骨不是显而易见吗?

但章越想了想,仍是耐心地道:“都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使人御事者皆知,钱,权,忠三者不可兼得。”

“若给钱,便如本朝禁军,厚禄养之;若给权,则似唐末藩镇,任其坐大。

倘若既给钱又给权那忠字,便成了奢望。”

“谋事者不可求全而谋之,要留下阙似,当初让阿里骨去河西,最要紧是斩断党项之右臂,绝其西域之路。”

任何组织就是钱权忠乃不可能之三角。

章越徐徐道:“这阿里骨是天生的英雄好汉,草原上的人最重英雄,他一句话有无数人的为他效死。

我不可能派个窝囊去河西吧!”

张茂则正色道:“魏公放心,太皇太后看得清楚,究竟是谁在为国分忧,又是谁在党同伐异。”

章越道:“我非怪司马君实他们。

都知你看这庄稼要长得好,既要勤于耕耘,也要懂得适时休养。

朝廷在变法和旧法之间权衡,治国何尝不是如此?”

张茂则大喜,章越此言也是愿意在新法之事,向高太后表态做出一定的让步和妥协。

张茂则立即投桃报李地道:“太皇太后也一再说过魏公元丰执政,一贯对新法多有补益,以宽民利民为本,实胜过蔡确,章惇良多。”

章越道:“多谢太皇太后赞誉。

与张都知说句掏心窝的话,我这次也不是非要替蔡确,章惇二人说话,但怕二人之后就……”

张茂则叹道:“说到底还是魏公心头多疑,太皇太后之前问过,司马公曾辞过枢密副使,今魏公要辞侍中吗?”

章越道:“我如何敢比司马君实,请禀告太皇太后,臣愿至西北或河北坐镇,为朝廷抵御辽国或党项。”

“若得任命,臣可即刻赴边退敌,但若要回朝理政,则难以胜任!”

“魏国公此举,太皇太后那边我无法交代。

中书侍郎章直又是连连上疏请求出京。”张茂则言道。

章越驻足想了想道:“太皇太后那边请都知替我美言,朝堂上不至于无人可用,若乏人,前任户部尚书黄履可使之。”

张茂则一愣,旋即笑了,当初立储君之事后,天子非常被动。

事后官家疾愈后,第一个罢的就是章越心腹黄履。

张茂则道:“魏公真是念旧之人。”

“身在朝中多年,也就这么几个好友了。”章越叹道,“不仅好友,也是亲家。”

张茂则点头道:“咱家定当如实禀告太皇太后。

还有最后一事,礼部草拟先帝的庙号,太皇太后命咱家呈魏公先行过目。”

见张茂则从袖中递来条陈,章越推道:“此事我不好过问。”

“都说千秋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我侍御二十年,看着先帝办了很多事,但先帝这一生……都没有为自己办过什么!”

张茂则,章越二人都是唏嘘不已。

张茂则走后,候在远处的章亘,章丞,彭经义立即上前。

章亘一脸焦躁,却见章越先对彭经义吩咐道:“即备百两黄金,连夜送至张都知府上。”

彭经义问道:“众所周知张都知清廉,不持外物,怕是不收这钱。”

章越道:“哪有内宦不收钱的道理,纵使他转手布施出去,这礼数也须周全。

越是清名在外的人,越要在暗处把礼数做足。”

章亘道:“爹爹,朝堂上下望爹爹复相,如久旱盼之甘霖。

为何爹爹仍辞?”

章丞道:“二哥,我觉得爹爹这样也无不妥。”

章亘斥道:“爹爹,兄长面前,岂有你插嘴的份。”

章丞嘟囔道:“二哥,觉得我碍事,自断也是无妨。”

章亘正色道:“爹爹,你担心太皇太后猜忌实不必太甚,大可执政之后再慢慢转移,驱逐司马光等人。”

“太皇太后乃一介女流,此时不取必反受其害?”

章越则对章亘徐徐道:“古往今来有天子让国之名,我让一个宰相又何妨?”

“再说这天下是你爹爹我的吗?”

章亘道:“爹爹,但也不是太皇太后的。”

章丞当即道:“二哥,先帝遗命也未必有用……若不是猇亭之败,汉昭烈帝又何必将蜀汉托付予诸葛孔明呢?”

章亘大怒……章越道:“好了,你们兄弟二人不必再吵。”

章亘见章越与章丞站在一边顿时大怒,负气道:“爹爹,你这宰相之位不要,索性让于我好了。”

说罢章亘旋身而去。

……

刘挚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搁,朗声笑道:“果不出我所料,章越此人终究是干大事而惜身之辈!



左正言朱光庭立即拱手附和:“全赖刘侍御、王御史、梁谏议冒死上疏弹劾章魏公,更在京中广造舆论,这才断了其复相之路!



“如今蔡确已去,章惇被劾在家便先之。

我猜去这也太皇太后的意思。”刘挚捋须正色道:“此乃大势所趋。

先前蔡确盘踞相位,我等不得不暂避锋芒。

如今蔡确已去,章惇又遭弹劾在家,正是清算之时。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想来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深意。



左司谏贾易闻言立即恭维道:“侍御史明察秋毫,竟能洞悉太皇太后未言之隐!



这话让刘挚面色微僵。

朝堂之上,利用完盟友再反手一击本是常事。

之前蔡确占据相位,章惇为枢密使,高太后联合章越,司马光一起罢黜蔡确,章惇。

现在蔡确已罢,章惇上疏辞位,眼见收拾了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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