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时候，刚刚有了一点认知能力，同时开始尝试挣脱老一辈的认知塑造的认知牢笼，便会无法控制地产生所谓的代沟了。

想到这里，姜黎黎不禁莞尔。

“呃，詹……詹姆斯啊？”

但是他们大抵都不会意识到，聊天不是上课，虽然，他们的很多观点是正确的，是发人深省的，是振聋发聩的，但那不是聊天的形式。

除了把狗丢进河里那一回，记得还有一次过年，是在小镇的外公家里，她带着王桑柠在外公家的猪圈里丢了几颗炮仗，炸起混杂着猪屎的泥浆，溅得到处都是，桑柠的头发上也不慎中招。

姜黎黎有些惆怅地问：“桑柠，你说喜欢上一个男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王桑柠认真地听着，点点头，同时又摸了摸口袋，微微一喜，果然还剩一颗，掏了出来。

“我，不知道该分享给谁……那时候我突然就有些，想谈恋爱了，你能理解吗。”

“那为什么我爸爸妈妈不喜欢跟我聊天呢？”

姜黎黎微微一叹：“比我小的人，又会觉得我太成熟了，而同龄人，要么是我说的东西他们不感兴趣，要么是他们说的事情我不喜欢……”

姜黎黎看了看那对情侣离去的背影，暗暗猜测，大概是汉宁市读书的大学生吧。

王桑柠看了姜黎黎一眼，低下头去，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块酒心巧克力，看了看，有些犹豫，但还是轻轻撕开包装……

“啊？”

姜黎黎说：“桑柠，你喜欢聊天吧？”

“我只是突然想被一个人牵着……”

两人喝了一会儿饮料，又随意说了说话，话题集中在家里的事情上，比如哪个哪个表哥娶了一个老婆，那个老婆的哥哥是个警察，抓了某个什么罪犯，过程惊险，又比如小时候领居家的那只大鹅离奇失踪，大家都在怀疑是王二狗，但其实后来一次喝醉酒了，他才说出来是帮领居家的那个丫头背锅了……种种种种，东拉西扯，乱七八糟。

姜黎黎平视着前方：“桑柠，你有没有过，想要谈恋爱，那种感觉？”

王桑柠问：“姐，你在想什么？”

姜黎黎摇摇头：“年龄倒不是我想要谈恋爱的原因。”

姜黎黎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妹妹一眼，“唉，还想听听你的想法呢。”

我兴奋地跟你讲某个在美国参加过篮球校队，会rap，唱歌好听，跳舞一流的男明星的故事，只是想跟你分享快乐，我很喜欢他——喜欢潘玮柏，而不是让你一本正经地给我分析，潘玮柏的学校在NCAA里有多么菜……

王桑柠一愣，犹豫一下，说：“可能，代沟？”

王桑柠十分痛苦地看着因为一时激动被自己吐在地上的巧克力，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姜黎黎刚才说的话，也就顾不得巧克力了，转过去看姜黎黎。

“易阳么……”姜黎黎突然沉默下来，眼神有些恍惚。

“以前总觉得，有些电视里演的太假了，就是那种，女主角纠结过来纠结过去，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男主角，就觉得，怎么可能嘛，喜欢一个人的感觉，难道还能不确定吗？

但现在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

王桑柠有些懵逼，“姐……”

叛逆期的一大特征就是，觉得老一辈的人身上都是中年人的酸臭味，而比自己大一点的哥哥姐姐，则能够用过时来形容，不懂自己这个年龄的梗，追的明星都是些老家伙，一点都没有自己喜欢的明星酷，听得歌也是老掉牙的歌，看的动漫……对了，那些老家伙也看过动漫吗？

那个时候会本能地厌恶任何建议，道理。

姜黎黎十分深沉地说：“我在思考。”

巧克力飞了。

想到那个场景，姜黎黎忍不住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表情有些怪异了，笑容渐收，轻轻咳嗽了一声……

姜黎黎想，代沟还是在于认知上的差距。

想被人抱着，还想试试接吻的滋味……

表姐一脸认真，也一脸平静。

“呃……”

她偷偷看了王桑柠一眼，又将差点说出来的话给改了，“被牵着……然后，开心的时候给一个人分享快乐，难过的时候给一个人倾诉悲伤。”

姜黎黎这才坐正，优雅地打开椰汁，浅浅地喝了一口。

王桑柠笑着说：“那就说明，姐姐还没有喜欢的人嘛。”

聊得很舒服，两个女孩子时不时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她真的没有叛逆期。

“嗯啊，我喜欢和你聊天。”

就在这时，一对情侣从她们面前走过了。

姜黎黎认真想了想，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吧。”

姜黎黎则笑盈盈地说：“哼，算你厉害，上次的打赌我算是输了，再送你一件礼物，不过现在还暂时没有办法给你，因为还在过海关。”

“哈，没什么，就是想亲你一口了。”

“咦？

你不喜欢？”

姜黎黎想了想，说：“你说，是不是其他人也会喜欢和我聊天呢？”

“猪干的？

！”外公吹胡子瞪眼。

回到家里以后，外公十分生气，问桑柠怎么回事，她只是一口咬定是猪干的。

她轻轻翘起二郎腿，裙下黑色的打底裤袜勾勒出腿部柔美的线条，弯下腰，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则放在手掌心，微微沉思。

“嗯？”

而诡异的事情是，同龄的朋友也不喜欢比自己小一点的弟弟妹妹当自己的跟屁虫。

姜黎黎在一旁笑着，视线始终停留在易阳身上。

完了……

如果……

真的，会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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