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0、踏过樱几桥(3/4)
会,将所有的心意,将所有对于小鹿儿的疼爱,将所有还有去年刚失去的那个孩子
的歉意,全都留给此时这个新来的孩子。
——这便也是给小鹿儿,还有去年那个失去的孩子的,最好的纪念
婉兮毅然擦干了眼泪,皇帝也已归来。
皇帝早已知道喜信儿,只是眼圈儿依旧还是红的。
他走过来与婉兮并肩坐下,
将婉兮拥在怀里。
“……你且放心,咱们的孩子,爷必定不叫这么白白地走了;便是小鹿儿走了,
咱们又一个孩子来了,爷也必定将更多的心,都加倍补偿给咱们这个孩子去。”
婉兮忍住泪,用力点头,“奴才不敢信天,因为上天已是连着夺走奴才两个孩
子了,却半点预兆都不给……在这天下,奴才唯独敢相信爷。
爷说的话,奴才半点不
疑;奴才便也替咱们的孩子,不仅是小鹿儿和这个新来的孩子,还有小七、啾啾,
以及去年失去的那个孩子,一并给皇阿玛,谢恩了。”
皇帝心下愀然一痛,将婉兮紧紧抱在怀里。
“别说这些傻话。
此时没有君臣,只有父子。
爷只觉愧对孩子们,不能如平民
百姓家一般,每日亲眼看着他们长大;你又谢什么恩,嗯?”
婉兮含泪点头,“因为爷是天子,是天下之父,爷要照顾的人是全天下兆万
人,不能只顾着他们几个……”
皇帝心上更痛,便用力箍紧婉兮,低低誓言:“可是爷跟你说下:从今以后,
咱们的孩子,爷必定如眼珠儿一般盯着!
定不叫他们再离开爷的视野。”
“爷啊,从此要亲眼看着咱们的孩子长大。
绝不再错过一天。”
失去了小鹿儿,便是再沉痛,几个时辰后就是四公主的成婚礼。
三月初九一早,皇帝还是强忍悲痛,拉着婉兮,一并离了园子,回了宫去。
否则这“天然图画”岛上,到处留下的都是悲伤的印迹。
那五福堂里,是小鹿儿
离去的所在;而那些特为了小鹿儿点起的香油灯、锦绣彩坊,都要撤去,换上素白
的……婉兮若留在岛上,这样亲眼瞧着,又如何能不叫悲伤蚀骨了去。
皇帝便也是狠了心,强行带她回宫。
好歹,宫里还是一场婚宴。
凭着婉兮对和
嘉公主和四额驸福隆安的情分,她便也不能不打起几分精神来。
只要精神不倒,一切便都还能好
皇帝是这一早才从园子里赶回来,宫里早已一派喜庆。
成婚礼还是分前朝和后宫分别举行。
前朝男子们在保和殿行礼、赐宴;后宫女
眷们则是在皇太后的慈宁宫设宴。
永寿宫的位置,恰好在保和殿和慈宁宫当间儿,叫婉兮在这一片大悲大喜之
间,好歹还能保持一段距离,寻一方安静。
她坐在自己永寿宫里,待吉时未到之时,总得寻点事儿来做才好。
玉蕤走进来时,正听见婉兮嘴里碎碎有声儿。
玉蕤原本还以为是婉兮在念诵经文,可是细细听下来,才知道不对。
“和硕公主下嫁妆奁定例,陪给:嵌东珠九颗朝帽顶一个,嵌松石、珊瑚垂珠
软帽后金花一枝,嵌东珠两颗金佛一件,嵌东珠一颗、松石一块凉帽后金花一枝,
嵌东珠七颗金项圈一围,嵌东珠九颗金箍一件,每须嵌小珠一粒金花二块……”
“三等赤金五十两,淡金五十两,银一万两……”
“粉一百匣,胭脂二百匣,象牙梳十副,杨木梳七十五副,篦子二十张,抿子
二十把,牙刷二十把,剔刷八把,镜二面,镜套二个……”
“女子十人,八十户,庄头二名;其陪送额驸暨嬷嬷、嬷嬷妈、二等女子三
名,三等女子四名……”
玉蕤这才寻思过味儿来,婉兮竟然念叨的还都是和嘉公主的嫁妆!
因这些事儿此前都是婉兮亲力亲为,那礼单都是亲自过目多少遍的了,一件一
件查问清楚的。
这便都已经能过目成诵了。
玉蕤忍着心疼,上前努力含笑,故意轻声问,“姐这是念什么呢?”
婉兮自己倒是一个激灵,方醒过神来一般,却是摇头,“我念什么呢?
《大悲
咒》,还是《往生咒》?”
玉蕤摇摇头,坐下来,轻轻帮婉兮按着额角。
“都不是。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自己念叨什么呢……姐念叨的,是四公主的陪嫁礼单。”
婉兮也微微怔了怔,“啊”了一声,“我自己竟也不知道。”
玉蕤点点头,“姐虽说心下还难受着呢,心思还是从园子里回不来;可是姐便
是自己不知道,这颗心却还是事实上已经回来一半儿了。
姐心疼十四阿哥,却也同
样还是放不下四公主啊。”
叫玉蕤这一句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将婉兮的心神倏然拉回了眼前。
婉兮眼中便还是含了水意,用力点头,“你提醒得对。
小鹿儿已经走了,今儿
又是送拈花的日子。
我若今儿还在梦游,倒又错过了送拈花的机会去。”
“她今儿起就正式离开宫里,成为人家的媳妇儿了。
我与她情同母女这一场,
今儿怎么能再这么梦游着,不好好地送她一场呢?”
玉蕤欣慰而笑,眼角便也又红了。
“有姐这样一句话我就放心了。
姐心下,总是比我们更明白。
姐有这样的心,
便必定什么都能熬得过去。”
三月初九日这一天,好歹在和嘉公主的成婚礼气氛之下,热热闹闹地结束了。
和嘉公主临去之时,纯贵妃已经无法亲自来送,婉兮随着那拉氏来送。
和嘉公
主攥住婉兮的手,悄然垂泪,低声嘱咐,“……我这便去了;六哥也已出宫就府,这
宫里便唯有额娘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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