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汴梁误第一百零二章 转折(三)(2/4)
赵估也不换身上道装。
只是摘了道冠。
稍稍整理一下仪容。
大袖飘飘,缓步而朝寝殿书房而去。
赵估已经算是很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来到寝殿书房之后看到梁师成已经免冠深深拜伏在地,还是忍不住愧疚之心大起。
心里面嘀咕,这老货,头发也斑白成这等模样了!
想起梁师成自从得用之后一切都是尽心竭力。
提点宫观是他本分不必说了,几十家宫观,都为他所照应得好好的这么多不在班的道官,也是他出资奉养。
开炉炼丹不管怎么珍稀的材料,都未曾断了供应。
单单这提点宫观,这么些年下来,几百万贯这老货也贴出来了。
更不用说当蔡京势大,赵诘都有些对朝局调度失灵的时候。
又是梁师成顶在前面,从蔡京班底中将王粕童贯之辈拉过来,在朝和蔡京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最终让蔡京去相,气焰也随之大减。
这两年战火不休,起意出军是快意事,但是一直维持大军在外,就是异常繁难的事情了,赵估自然不会有那个耐心时时去应对处置。
都是梁师成与王粕应付这一切,虽然的确应付得不好,要不是萧言横空出世,一场伐燕战事还不知道该怎样收场。
可是没有劳也有苦劳,这几年,自家身边,真是须臾离这老货不得!
自己决定为萧言撑腰,是不是决断得太过轻易了?
要是这老货因为颜面大损,从此撂了挑子,又该当如何?
赵信一则对自己信重的臣平,的确厚道。
二则是是心性实在太过轻易。
梁师成在这里恭谨拜伏等候,原来算是拿得定定的心思,现在又活动起来。
当下忍不住就长叹一声:“起来再说话罢,今日这事,的确来得是有些仓促”~~~~~~~~~~~~~~~~~~~~~~~~~~~~~~~~~~~~~~~~~~~~~~~~~~~~~~~~梁师成拜伏在地上,听到赵估一声叹息,顿时心中就是大定。
萧言和李师师联手,的确将赵估揣摩得不浅。
但是梁师成对赵估的揣摩把握,又何尝不是已然炉火纯青?
萧言怎么沟通李师师门路,最后自达于官家面前。
这个可以先不论了。
事情反正都已然发生,在这个上面料缠太没意思。
要紧的是,萧言可以打动官家的是什么?
什么平燕大,有整军练军的本事。
对这位官家来说就是笑话。
虽然官家近来也知道要整练禁军,好拱卫汴梁安会。
但是官家对军伍之事的全部了解,大概就是每年金明池一会中看都门禁军舞弄团牌,龙丹竞标,诸般杂耍,赤膊对扑上头。
对于都门禁军到底朽劣到何等程度,要整治起来到底有多繁难,完全不明白其中深浅。
在官家看来,只要念及了这个,只要狠心整治一下,马上就能改观。
萧言固然有这个本事大宋之大,再找几个其他人选,也并不见得有多麻烦。
不在这个军伍之事上头,那就只能是财计上面打动眼前这位官家了!
梁师成如何不能知道,眼前这位官家道骨仙风的姿容之下,纯然就是一颗逐利享乐之心。
铜臭气只怕比常人还要大些,端王潜邸的时候最亲善的就是那位风流小王都尉,学了豪奢享用的全挂子本事,捧禄就是如此,常常窘迫难堪。
得承大统之后对这财计上面的事情就越发的变本加厉。
但凡在他手里得宠的人,就绕不出在财计两宇上下夫。
自家生财本事,说实在的着实一般。
无非舍得贴本而已,少了朱缅之后已经渐渐有贴不动的架势。
官家对近年窘迫也常自郁郁。
而萧言初抵汴梁,两月之间就经营出一大注财源,定然是以这注财源自效。
才一下打动了官家!
想来也是好笑自己决安断然对萧言下手。
也泰半是因为萧言突然经营起这注财源。
也想收入囊中来逐年贴补官家耗费,以便于自身固宠。
结果萧言有不下于他们这些权臣的幸进本事,一下找准官家命门,不经他的手,会然报效到官家面前!
来时路上,梁师成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未尝不暗自后悔,当日还不如和官家明说。
逐出萧言,可得这么大一笔财源可入官家内库。
现下就哪里会有这般麻烦!
不过梁师成也绝不会怪自己其实贪利之心比官家也差不到哪里去,费这么大劲对付萧言,自己不得好处,会然为官家白忙又怎么甘心?
但是现在再说这个,也是晚了。
关键是自家该如何是好,才能挽回这局面!
梁师成心下雪亮要是自家恃宠来寻赵诘,对这伴事情呶呶争辩。
徒然会恼了眼前这位官家。
赵诘对财货看得重可不会轻易撤手。
说不定还会怨及自家恃宠而骄。
官家虽然以厚道著称,可是细论天家本性,在这个位置的,臣下一旦有不驯之态,在这上头官家归根结底还是凉薄!
到时候只怕结局更差。
所有一切,只能放软姿态,徐徐图之。
摆出一副待罪模样,只要自己信重臣子还是一副驯服的模样。
这官家总是还念旧的。
总会念及自家以前好处,慢慢的再下说辞罢。
听到赵估叫他起身,梁师成反而更伏得低了一些:“微臣罪重,岂能不自知?
近日行事,多有操切独断之处。
萧言此子,虽然去向牵系汴梁朝局不浅,然则毕竟是平燕臣,这处断之权,非人臣所能自操。
微臣心念官家日理万机,宵衣肝食。
虽有为官家分忧之心,却难免有擅权之说…………凡此种种,细思之让臣宁不毛骨悚然?
如此行事,当得官家重重降罪!”
赵估听到梁师成这番话,心里大是慰贴。
梁师成隔绝中外,他虽然眼睁眼闭,但是心下还是不甚舒服的。
虽然自信自己一句话,梁师成再大权势也只能远窜,一切都还在人君掌握之中。
但是臣下如此,心里面岂能不嘀咕两句?
现在梁师成一副顺服待罪模样,大是满足了他一切尽在掌握的虚荣心。
当下就笑道:“起来罢,你这老货。
你我君臣相得,你为联分忧,联还信你不过?
然则联虽然对小事撤手,可朝中一切,都还在洞鉴当中。
你有办得不是处,联自然要查遗补缺,亲自料理了。
你有这番谨慎之心,就能全君臣始终,何必这个模样?
也是身登士大夫籍的了,这般长久伏着,成什么样子?
就是天家,也没有这般对大臣的道理。”
梁师成又深深行个大礼,这才恭谨起身。
垂手侍立。
这个时候,他就等赵估先说起萧言这个话头。
果然赵估沉吟一下,为难的皱皱眉头,缓缓开口:“萧言此人,的确有行事莽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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