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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落叶满天声似雨(2/2)

杨捷三一边斟酒一边说道:“虽说全国有二十余提学使司,但今时今日要说最好的,还数湖北。

所以棣轩兄此次荣升,可谓羡煞旁人。”

“哦。

贤弟何出此言?”吴同甲声色不动。

杨捷三放下酒壶,呵呵笑道:“棣轩兄何必掩饰?

世人皆知湖北学堂最多、经费最足。

腾挪空间必然也最大,棣轩兄此去定然能做出一番事业。

当然,关键还不在此。”

“那在哪里?”吴同甲举杯与杨捷三轻轻一碰。

“妙就妙在湖北制台和臬台刚刚到任,藩台却昏耄老悖。

棣轩兄如今腊月赴任,接篆数日便算一年,与臬台任职年限相同。

按照朝廷规定,学台却在藩台之后、臬台之前。

一旦藩台因老疾致仕,藩台之任舍君其谁?”杨捷三笑意盈盈地盯着吴同甲,“仁兄,苟富贵,勿相忘啊!”

吴同甲摇摇头:“贤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湖北学务固然形势大好,但正因为此,我这个提学使才不好当啊!

《孟子》有云:‘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

’如果原本是一穷二白,你稍有成绩便粲然可观。

而形势大好呢?

“你做得不好,别人就会拿你与前任比较,横加指责;你做得一般,别人会说你萧规曹随,承前任荫庇;你做得小好,有前任那个阴影在,别人也不会夸你。

所以你必须要做到大好才行,但这谈何容易!

“人人都说,创业难,守成更难。

守成已是更难,何况再超越前任呢?

而且,这位前任还是调任学部左侍郎,作为愚兄的顶头上司。

只怕我举措稍有不合他意处,他便要指手画脚,遑论其他!”

杨捷三插话道:“怕他作甚?

将在外,还君命有所不受呢。”

“至于接任藩台一事,更属子虚乌有。

先不说藩台大人何时去职,去职之后,安知朝廷不会选派他人?

布政使可是香饽饽,只怕李大人的位置早已有无数人盯着,灵活的只怕已经打通关节,只等他走人了。

我既已得陇,何苦不知足,复望蜀耶?”

“呵呵,将来的事谁说得清?

只要藩台人选没有尘埃落定,便是个念想。

而且棣轩兄此番出京,怎么说也算件大喜事。

所以小弟再敬你一杯!”杨捷三再次敬酒。

吴同甲爽快地干了一杯,吃了几筷菜,才说道:“是啊,这段时间京中波谲云诡,令人不知所从,到了地方终归安静些。”

旋即想到什么,他又接着说道:“坊间传言,万岁爷登基的时候大哭不止,怎么哄都不行,摄政王慌不择语,说道:‘别哭,别哭,快完了,快完了!

’是这样么?”

溥仪登基时,作为地方官员,吴同甲没能参与大典,而好友则有幸躬逢盛会,所以在酒席间想向好友证实一下。

“摄政王说的好像是‘快好了’吧?

当时乱哄哄的,具体细节我也记不清了。

不过民间传闻如此,足见国祚难卜。”杨捷三也有些记不清,“不过有一件事却是我亲眼目睹,当时万岁爷哭闹得厉害,摄政王便让随从拿了个小玩意儿放在万岁爷手里,这才停止大哭。

你晓得万岁爷手里玩的是什么?”

吴同甲奇道:“是什么?”

“万岁爷手里玩的是庙会上一种哄小孩儿的玩意儿,叫做‘虎小儿’,就是纸糊的小老虎,老百姓又叫‘傀儡虎’。

你听这名字,岂是什么吉兆?”杨捷三边说边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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