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 惊弓之鸟(1/2)
二崤城,瑶光殿。
黄门令左丰,自行返回。
将何太后之言,一字不漏,告知二宫太皇并少帝。
略作思量,董太皇心领神会:“既为解太后所忧,朕自当割爱。
便分一半逐鬼童子便是。”
左丰又道:“太后还说,逐鬼童子,当交由西王母座下,上元夫人甄选。
与太后相合者,方可入选。”
董太皇冷笑:“何太后心中所想,非是童子,而是贵子吧。”
“奴婢不知。”左丰叩拜。
“陛下以为如何。”董太皇又看向少帝。
“朕以为,或无不妥。”
少帝能有此言,颇令董太皇意外:“陛下且明言。”
“回禀太皇,太后只索‘逐鬼童子’。
并未言及协弟。
换言之,太后确是用于逐鬼,未有夺(贵)子之意。”少帝鼓足勇气。
“倒是朕……多心了。”董太皇不置可否:“少令且去替朕再多一问:太后当真只要童子乎?”
“奴婢遵命。”左丰不敢耽搁,这便领命而去。
从始至终,窦太皇未置一言。
话说。
何太后今日所受之痛,多年前窦太皇早已品尝。
大将军何进之事,与前大将军窦武故事,并不本质区别。
外戚大将军,诛杀内官的目的,归根结底,乃为夺权。
今汉以来,多为内官领尚书事。
黄门内官傍树而生。
如张让所言,“出为恶豺,入为忠犬”。
常有俗语:“打狗看主人。”恶犬作恶,难道不是主人纵容么。
黄门、外戚,对汉室而言,一个是家奴,一个是家戚。
之所以双双出现,亦是时势使然。
皇帝年幼,太后称制。
为夺回皇权,待皇帝元服,太后崩,遂借身边黄门,诛杀外戚。
黄门因功封侯,执掌权柄。
假以时日,遂成尾大不掉。
先帝崩后,新帝继位。
重回太后称制,大将军“内秉国政,外则仗钺专征”。
于是,诛杀内官,又成必然。
如此循环。
一言蔽之。
黄门与外戚,杀戮与反杀,皆是双方围绕皇权,争权夺利的手段。
奈何终汉一朝,皆未能走出这个怪圈。
待左丰回。
果如少帝所言,何太后只欲得童子逐鬼,非索取贵子。
众人皆以为,不牵扯贵子,董太皇自当应允。
本以为皆大欢喜。
然帘后董太皇,却久久不语。
许久,才言道:“童子皆朕亲手养大,虽非血亲,却视如己出。
今何太后索取一半,朕心中实难割舍。”
窦太皇言道:“所谓舔犊情深,此亦是人之常情。”
董太皇又道:“也罢。
便请上元夫人,择日入殿,为太后挑选童子。”
“喏。”左丰遂领命,回禀何太后不提。
列席朝议的贾诩、荀攸等人,却品出别样意味。
只需令何太后如愿。
董氏外戚介入“七月半之变”的始源,何苗那道劾奏兄长大将军何进的诏书,便站得住脚。
无有存疑。
事实上,时人行事,忠义为先。
凡牵扯到谋逆等十恶不赦之重罪。
类兄弟间相互检举,亦多有实例。
史上,张松与法正密谋,献益州于刘备,并劝说刘璋迎刘备入蜀。
稍后,刘备假意离开,张松写信劝阻,却因兄长张肃告发,被杀。
高居庙堂,为国尽忠。
远避江海,为友守义。
多行不义,必自毙。
“何太后有谋。”能得贾诩如此评价,足见太后天资聪颖,又敏而好学。
知行倍增。
先前不过有些来自市侩的小聪明。
入宫后不断积累,今已不可小觑。
“大汉母凭子贵。”荀攸言道:“先诞下长子,又诞下麟子。
何太后深谙帝宫生存之术。
先前,内有宦官庇护,外有大将军为其遮障,如今内外皆需亲力亲为。
绞杀郭胜,行大义灭亲。
洛阳百姓,皆对大将军何进兵败身死,扼腕叹息。
宦官之害,足见一斑。”
沮授言道:“太后索要童子,当真只为逐鬼乎?”
“此乃何太后之计也。”田丰言道:“时董太皇为护王美人贵子,行鱼目混珠之计也。
将贵子与童子一并豢养在永乐偏殿。
除去窦太皇,无人知童子出处,自无从得知贵子之真身。
少帝之出身,乃何太后之心病也。
且先帝废长立幼之心,后宫人尽皆知。
传闻,困龙台上,先帝弥留之际,另有遗言,密语身边近侍,废长立幼。
乃是主公力排众议,兄终弟及,传位于少帝。
先帝遗诏,如今握于谁手,已不得而知。
正因后宫传言,确有此诏命,故令何太后寝食难安。”
荀攸接着道:“正因如此,何太后需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若明言索要贵子,董太皇必不会应。
于是,假挑选逐鬼童子,行‘惊弓之鸟’之计也。”
何太后之谋,能瞒过董太皇之流,却如何能瞒过蓟国四大谋主。
田丰又道:“料想,董太皇必将贵子暗藏,令一众童子出为上元夫人挑选。
如此,谁是贵子,不言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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