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分之一个地球的相思(3/6)
……
泰国餐厅,一进门香辛料气味迎面扑来,我冲着医生的肩膀打了个喷嚏:“唔,味儿很正。”
医生大笑,天知道他今天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我们来得比较早,人不多。
室内芭蕉叶层层叠叠,大理石水池引了活水,里面的小红鲤相当活跳,医生经过的时候,有一尾从水池里跃出来,翻了个身扑通一声栽了回去,他笑着挽我在池边的位置落坐点餐。
水池前方是个小舞台,一支三人小乐队在表演,主唱和贝斯手都是典型的泰国面孔,唱着柔软的卡朋特。
等餐的时候,我折着餐巾,无意识地跟着哼唱,直到一曲终了,一声“Hi~”,我抬头,贝斯手转向我们这边竖了竖大拇指,我瞬间不好意思了。
看向对面的医生,左手拖腮,右手好整以暇地点着桌面,镜片后面波光流转,我被秒杀,红着脸往桌上趴,被他托住下巴:“不要乱趴。”
我哀号:“医生,你这个眼神太勾人,我吃不消……”
医生笑:“到底谁勾引谁?”
我抱着医生的柠檬汁不撒手,看着对面的人专心地拆烤小排,白皙的皮肤因为吃了辣椒染上点粉粉的颜色,看得我满心欢喜,突然想给他唱首歌。
其实我和医生平时都算是稳重的人,只是撞到一起……
吉他手刚唱完一首Hotel California,我就在医生诧异的表情里踏上舞台。
I was standing all alone against the world outside
You were searching for a place to hide
Lost and lonely,now you’ve given me the will to survive
When we’re hungry,love will keep us alive
……
下台的时候,贝斯手用生硬的中文调侃:“新婚,夫妻?”
周末,三三照例抽空到我单位视察了一圈,给了个中肯的评价:“采光不错。”
两人一人一杯果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咱们萧工大脑里短路的那根筋,是终于通了,肖仲义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茶还没喝完,三三接到加班电话。
“这劳动力压榨的,你干脆跳槽去肖仲义他们公司吧。”
他肯定求之不得。
“坚决不!”
三三傲娇地昂起头,“距离产生美~”
我们进地铁的时候,刚好是客流高峰,地下通道一拐弯,一对男女正在颇为激烈地吵架。
自从医院破相那次之后,我对于女性愤怒时飞扬的指甲很是有点心理阴影。
尤其两个人吵的话题还——天朝真是无奇不有。
三三向来看不惯这些,“啧”了一声,拽住我的胳膊往旁边一拉想让开那对男女,没想到后面一位低头赶路的男士撞了一下,他手里一杯新鲜出炉的咖啡,就这么泼在了我的脚上。
欲哭无泪——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回到公寓,打开门,医生已经交班回来了,他看着我一蹦一跳地进门:“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翻了人家的咖啡。”
医生摇摇头,洗了手过来帮我擦完药,起身去厨房洗水果。
我跳到阳台上,百无聊赖地望出去,两条街外的电影院又打出了巨幅海报。
我们只去过那家一次,去年11月11号看《失恋33天》。
想到王小贱最后那句“我陪着你呢”,以及三三刚才“我总害怕以后会和他分开”,转过身来对着正在切水果的医生问:“两个人在一起——你能承受的最糟糕的事是什么?”
医生没想到我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最糟糕的事?
我们两个——最糟糕的——离婚?”
摇了摇头,“没想过。”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苹果,表情严肃:“嗯,即使你有问题,你不举,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们可以想各种解决办法,现在科技那么发达。”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那么不加思索地冒出这些傻气的话。
医生显然被我惊着了,看着我哭笑不得:“怎么——突然想那儿去了?”
“今天我和三三在地下通道看到一对夫妻吵架,那女同志最后冒了句‘你孩子都生不出来,就不是个男人!
’我当时都看傻了。
回来的路上三三说,这种问题虽然不能明面儿上说,但真的挺影响感情的,很多夫妻就因为这方面问题散了。
我当时就想,那我也不散,大不了当自己找了一女的,多少lesbian不也过的好好的……”
越说越小声,因为我意识到跟一个男性讨论不举的问题,实在是不太礼貌。
医生细嚼慢咽吃完水果,沉默半晌转过来,看着我慢慢地说:“林之校,嫁给我吧。”
我看着他深棕色的眼睛,这个话题,是怎么跳的?
“医院里,因为生病,一个家,夫妻俩,散掉的很多。
知道你爸为什么特别招人嫉妒么?
因为他从来就没想过你妈会不会嫌弃他抛弃他。
那种理所当然的有个人会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的满足感,我特别羡慕。”
医生抬手贴住我的脸颊,“工作,孩子,健康,方方面面,我不能保证以后我们的生活就一定一番顺遂,但是我能保证,不论好坏,我都在你身边。
你可以像林老师一样,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谁说咱理科生不懂浪漫的?
咱实诚的浪漫比两首小情诗的杀伤力大多了,我的眼睛瞬间就发酸了,说不出话来。
医生抚抚我脸:“傻了么?”
“嗯,有点。”
我头回遇上这种事,反应有点慢是可以理解的……
医生看着我:“那——你——给个话。”
我吸吸鼻子:“好的呀,可是户口本在我妈那儿。”
医生把我抱进怀里,笑了,是那种从胸口嗓子眼里出来的笑,低沉欢畅。
整个晚上我一直有点脑部神经游离,什么都不干就看着医生的眼睛,看得自己都要掉进去了,他问什么我都不记得自己回答了什么。
“明天我给两边父母打电话。”
“嗯。”
“要不马上十一,让两边见个面一起商量商量婚事?”
“嗯。”
“去Y市还是在X市?”
“嗯。”
医生狐疑地看着我,随即有点紧张:“你——不是不愿意吧?”
我迅速从这狐狸精漂亮的眼睛里钻出来,挺直了腰板儿:“我刚才说了好的呀。”
医生笑了,第N次把我扑倒。
我发现这厮一到沙发上就老仗着身高腿长的优势把我全境覆盖。
我被闷在他震动的胸膛下,伸手拍拍他背:“你这是在傻笑么?”
“嗯。”
“放心了?”
“嗯。”
“那你把接下来的事都计划安排好。”
“嗯。”
“你是不是都计划好了?”
“嗯。”
“哦,那我接下来有什么任务没?”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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