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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分之一个地球的相思(2/6)

所以我们坦然面对曾经经历的,珍惜正在经历的,对即将经历的抱持希望,这样,至少在我们离开的时候,可以安详平静,没有缺憾。

从小到大,我参加过很多葬礼,最近的一次是大三,离世的是我的同学,血液方面的疾病。

那是一场所有人都觉得难以接受的葬礼——那么年轻,那么突然,三个月前还活蹦乱跳地和我们在一起。

在葬礼上,一位留学生做的最后致辞,有一段我到现在仍然记得。

“During    our    lives,    there've    always    been    departures    with    families,    friends    or    lovers.

They    passed    off,    ran    away    or    just    disappeared,    things    that    you    can't    get    control    of.    It's    terribly    insufferable    however,    you    will    accept    at    last,    watching    their    receding    backs.    Until    one    day,    we    know    how    to    lose,    how    to    gain,    how    to    cherish    what    we    have    with    her.    Then    we    finally    learn    how    to    say    goodbye.

Wish    that    her    best    time    was    spent    with    you,    and    with    her    forever.”

顾魏是长孙,守孝任务重。

他自从早上在我肩上闭目养神了一刻钟,就再没合过眼。

灵堂布置好之后,他换上了黑色西装,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守灵三天,顾魏基本没睡过。

“校校,带小北去休息一会儿吧。”

医生娘拍拍我的胳膊。

我过去牵起顾魏的手,拉他进书房,把他安置在靠椅上:“睡一会儿。”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拉住他的手:“闭目养神。”

顾魏眨了眨眼,慢慢闭上。

我靠在他面前的书桌上,看他呼吸平稳,却很不踏实,眉头时紧时松,十分钟都没有,就又张开眼,看着我不说话。

我直起身,被他拉到身前。

两只手从我的线衣下摆伸进来,环到腰后,慢慢往上走,一直贴上蝴蝶骨,收紧,脸贴在我的胸口。

我吻了吻他额头,抱住他肩:“我在这看着你,睡吧。”

顾魏终究是就这样睡了过去。

如果说顾魏的反应让我心疼,那么爷爷的反应则让我忧伤。

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望着遗体,吃饭,睡觉,出神,带着老人特有的沧桑和安定。

顾家的男人,他们的悲伤,不外放,不失常,没有眼泪,没有絮念,得体地待人接物,礼貌地迎来送往,却把自己静默成一尊空心的木头,不冷不凉,却清晰地让你知道,他的心少了一块。

葬礼结束后,爷爷拿出一方盒子:“这是奶奶挑的。”

一旁的医生爹朝我们微微颔首,顾魏接过:“谢谢爷爷奶奶。”

盒子里,是一对羊脂玉挂坠和一张小帖子——佳儿佳媳。

不知道是不是奶奶去世造成的影响,顾肖同志倦鸟归巢了。

我答辩那两天正好他返回X市,顾魏去接的机。

等我忙完学校的一摊子事回到顾魏公寓,一打开门,一股酒味,我看见瘫在床上“大”字形的人,头疼地拨通电话:“医生,你的床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简单地说来,顾肖同志又失恋了,被伤透了心的人终于悔悟好姑娘还是在祖国,于是回来了。

在酒吧窝了一晚上,昨天中午被顾魏拎回公寓。

晚上顾魏值班,于是没人管的人,就继续喝。

看着面目全非的公寓,我实在很想吼一句:在国外漂了几年您这是养成了什么破毛病啊!

顾魏交接完班回来的时候,我刚把沙发清理出来,让他开窗通风后,我出门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

正抱着一堆东西,手机狂震,我腾出一只手费劲地接起——

“老婆!”

喊得惊天动地。

我怀里的东西差点掉一地。

“婶婶过来了。

最多还有半个小时就到。”

“婶——顾肖妈?

!”

“嗯,我妈告诉她人在我这,婶婶一听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我妈现在追在后面。”

“Jesus!”

肖婶婶那女王气,看到一片狼藉,顾肖会被现场拆了的。

我赶紧把手里的一堆东西堆到收银台上,“你先把顾肖弄醒,拎去冲澡刷牙,被子晾出去,床单扔洗衣机,我马上回去。”

我们刚勉勉强强打扫完战场,人就到了。

肖婶婶:“你什么时候到顾魏这的?”

“前天。”

顾魏。

“昨天。”

顾肖。

我扭脸,你们俩要不要这么快就露馅啊……

整整半个小时,面对肖婶婶的所有提问,顾肖一概不作任何回应,颇有几分流氓色彩。

肖婶婶起身:“跟我回家。”

“我住我哥这。”

顾肖态度坚决,死不松口。

最后,医生母子一同和稀泥,才把肖婶婶给劝回去。

顾魏送走人回来,顾肖对我抬了抬下巴:“她怎么还不走?”

嘶——

“顾肖,是佛也有三分火。”

你当我是石雕像不会上火的么?

顾肖撇嘴:“我现在看到女的就烦。”

顾魏打开门:“马路斜对面有个公共厕所,你到男厕所里,爱怎么清醒怎么清醒去。”

顾肖默不作声,过了半天,眼睛红了:“找个好姑娘怎么就这么难?”

顾肖其实算得上是天之骄子,良好的家世相貌,学业上工作上更是算得上顺风顺水,说起来花名在外,其实——他不是泡妞,他是被泡。

有时候条件好也不见得好,因为太容易被人当成狩猎目标。

并且,他偏好和他背景经历类似的女孩子,走到后来往往成了一盘王见王的死棋,再加上在私事上他又是个刺猬性格,所以每次分手都得不到别人的同情。

我看着明显萎靡的人,叹了口气:“顾肖,婚姻和爱情不同。

面对相亲对象,你可以把对方的家世学历身家相貌加加减减,看看和你在不在一个区间,但是这样的评估不能帮你找到一个女友。”

爱情或许到最后会是一场加减法,但是开始不会是,“一个女孩子只因为你上过什么学赚了多少钱做着什么职务而决定和你在一起,这种女孩子不要也罢。

再理智的爱情,总归有个不理智的诱因作为开始,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绝对不会成为爱情里心动的理由。”

我不知道我和顾肖算不算冰释前嫌了。

虽然他在我面前依旧刺猬一只,但是自从那天我和顾魏与他促膝长谈了一下午之后,他倒是再没找过我麻烦。

想想,我真是个善良的嫂子。

医生笔迹:你这句话最好别让顾肖听到。

六月,又是一年离别季,我们完全不悲伤。

我和小草顺利地迈入第四年的同居生活,用路人甲的话说,就是“阴险地占用学校宿舍资源”。

我的单位离学校不远,边学边工作,路人甲和路人乙都签到了不错的单位。

自此,第一小组的所有成员都继续顺利地在X市存活下来。

所以这个月,免不了在一起混日子。

如此一来,难免忽略了医生。

对此,医生由一开始的特别理解,到比较理解,到最后,不想理解。

这天,接到医生电话:“咱们俩在一起三年了,吃个饭庆祝一下。”

现在六月,这个三年怎么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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