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部:韩信篇(7)(2/5)
八月一过,一切又会和现在一样,道路将不复存在。
所以,你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获得兵权,并说服汉王在那时发兵。”
韩信接过图画,展开借着月光看了看,隐约看得出是一幅画得很详细的地图。
他收起地图,想了想,道:“为什么选在八月?
整军备饷的时间太仓促了,就不能在开春吗?”
沧海客道:“不,必须在八月。
原因我不知道,这是我主人做出的决定,但他一定是有理由的。”
韩信道:“好吧,粮饷我到关中再筹措。
我可以设法取食于敌。”
沧海客赞许地点点头道:“很好,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记住,这一仗你有进无退,所以一定要迅速在三秦夺得立足之地。
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以你的用兵之能,天下已没有谁是你的对手。
在战略部署上,你务必把齐国放在前面。
占领齐国,填海的先期工程就可以开始了。
你当上齐王的时候,我会把工程图和具体的方案拿来给你。”
说到这里,沧海客停了停,忽然道:“萧何来找你了,跟他回去吧!”
黑沉沉的夜色中,除了偶尔听到几声野鸡“雊雊”的鸣叫,再没有别的声音。
韩信满心疑惑。
“我走了,记住,”沧海客的声音像是一下子冷了许多,“和神做交易,是不能毁约的。
否则,他能让你得到的,也能让你失去!”说完,就转身离去。
韩信被他的话说得心中一寒。
沧海客的身影即将隐入黑暗中,韩信忽然想起一事,向他的背影大声道:“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沧海客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我叫彭铿。”冷冷地抛下这句话,他的身影便完全没入了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彭铿?
彭铿……彭铿……一个毫无线索的名字。
忽然耳边“轰”的一响,把沉思中的韩信吓了一跳,继而才发觉,轰响连绵不绝,竟是寒溪的滚滚波涛声。
急看那寒溪,果然已恢复成水深浪急、奔腾不息的模样了。
韩信又转身看自己的马。
如果马能说话,也许就能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幻了。
不是常说,禽兽比人更能识别鬼魅吗?
马还在用蹄子刨着地,又喷了个响鼻。
它毕竟不会说话。
他又把视线转向寒溪。
不久之前,他还万念俱灰,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甚至要把生命葬送在这湍急的河流里。
可现在,他忽然成了世上最幸运的人,夺取天下和统治天下的奥秘,都藏在他怀里。
可这是真的吗?
他真要凭着刚才那番虚幻离奇的对话,去决定一件关系着成千上万人命运的军国大事吗?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还隐隐听得到萧何的呼唤声。
声音越来越近了。
马蹄声止。
“可找到你了!”萧何喜不自胜地跳下马来,冲过来一把抓住韩信的胳膊,“你不辞而别,我都快急疯了!
汉王那里我都来不及说一声,就赶着来追你!
你让我找得好苦。
你不能走,你得给我说清楚,你那封信是什么意思?
那把剑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有负子房先生所托’?
什么‘剑诚至宝,才实庸驽,不足以受之’?
你想把我逼疯吗?
天下除了你还有谁配用那把宝剑?
你这样一走了之对得起谁啊?
你……你明明早就带着这把剑了,为什么一直不肯拿出来?
你好硬的骨头啊。
你知不知道你要早拿出来……”
韩信慢慢地把目光从寒溪收回,看向萧何,道:“丞相,我错了,我跟你回去。”
萧何欣喜若狂。
回到南郑,萧何坚持要让韩信暂住自己的相府。
韩信笑道:“丞相,这次我真的不会再逃跑了,你放心。”
“我放不下这个心!”萧何道,“你这匹千里马脚程太快,不拴在身边我连觉都要睡不着的。”
韩信心中感动,道:“丞相,我只是想找个清静地方待一下,想一些事。”
萧何道:“那你用我的书房好了,没人会打扰你的。”
萧何的书房通常是不让外人进去的,这是他处理军政要务的地方。
这一点韩信知道得很清楚。
“我现在就去王宫,你放心,这一次决不会让你久等了。”说完,萧何衣服也没换就匆匆离去了。
韩信坐在萧何的书房里,从怀中取出那卷图画,轻轻摊开在几案上。
一幅他从未见过的、极为精细详尽的军用地图展现在眼前。
王宫中,汉王像一头困兽一样怒气冲冲地走来走去,嘴里骂骂咧咧。
“你也走了,他也走了,萧何也走了。
好!
我算是看清了,什么交情。
呸!
狗屁!”
“好啊!
走啊!
走得越远越好,全走光了才好。
哼!
我不稀罕!
我不稀罕!
我不……”
骂着,骂着,忽又蹲下去抱头大哭起来:“谁走了也不该你走啊!
萧何,萧何,你忘了我们同富贵共患难的誓言了吗?
那时在沛县,你当吏掾,我当亭长,你就已经很照应我了。
现在我好歹也混上个汉王了,你怎么反而弃我而去了呢?
我哪里对不起你啊,你攀高枝也别挑这个时候啊!
萧何,萧何,我需要你啊……进入咸阳,人人争抢金玉珍宝,只有你去收集秦朝的律令图籍,你说这些咱们将来用得着……现在你叫我用到哪里去……呸!
你这个骗子!
你这个无赖!
你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我要杀了你……”
“大王,你要杀了我?”
汉王猛地抬头,萧何垂手恭立在殿门口,微笑地看着他。
汉王跳起来,撩起衣袖擦掉脸上的泪痕,冲过去一把揪住萧何,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突然破涕为笑,一拳砸在萧何肩上,骂道:“老萧,你没良心!
我什么地方亏待你了?
别人逃走,你也逃走,你还对不对得起我?”
萧何见汉王像孩子一样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也不禁好笑,揉了揉肩头,道:“大王,你冤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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