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后退！

坚定守住，就有希望！”

艾拉骑在马上，在乱军丛中左右狂奔，试图重整溃败的军势。

“山上的友军很快就会赶来，攻击敌人的右翼！

敌人大军压前，主将旁边护卫稀少，再坚持一小会儿，战局就会扭转！”

“加洛林的军队也很快就要来了！

只要他们从后面发动攻势，胜利是我们的！”

这样的鼓舞起到了一些效果，一部分溃军稳住了脚步，再度和敌军纠缠到了一起。

可是，艾拉的位置，也因此暴露无遗。

“公爵，你看，敌人的主将好像是一个女人。”

“女人？”阿基坦公爵眯着眼睛朝着前方望了一会儿。

女人作为主将，这样的事情屈指可数。

排除掉正驻守巴黎的露卡，阿基坦公爵能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原来如此……是海盗王国的瑞典王。

原来她才是幕后主使。”

发现了隐藏在幕后的真正主使后，之前遇到的种种挫败，一下子都变得合理起来。

“瑞典王？

公爵，你是说这是那个‘凯旋者’？

’”阿基坦公爵身边的骑士都很震惊，“这样的话，今天的战局也太过异常的顺利了，会不会还有什么陷阱……”

“公爵！”一名骑着马的士兵跑来，“敌人的骑兵已经突破了我们的防线，正在朝着这边逼近！”

“我看到了！

把后备军全部压上，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公爵！”又一名骑着马的士兵跑来，“在我们的左翼，发现了一支敌军的部队！

他们正在迅速朝着这边靠近，似乎是从山上冲下来的伏兵！”

“又冲我来？”阿基坦公爵把缰绳一扯，“他们以为我会害怕地逃跑吗？

错了！

所有人，随我冲至前线杀敌！

他们要抓我，就一齐冲到前线来吧！”

“公爵，这样不是办法。

凯旋者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说不定还有伏兵。”一名骑士在一旁说道，“如果再拖延下去，恐怕真的会生什么变故。

我们得想办法迅速解决战斗才行。”

“我都已经全军压上了，还要怎么才能更迅速地解决战斗？”

“公爵，这些敌军大部分都是我们自己人。

我觉得，可以劝降！”

“劝降？

你是要我放着这些背叛我的家伙不去处置？”

“这是最快解决眼前战斗的方法！

而且我们不止要打眼前这一场仗！

我们已经放弃了巴黎，以后加洛林要是发难，这些人，都是我们的战力啊！”

微加思索后，阿基坦公爵狠狠地点了下头：

“那就这样。

传我命令，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凡是从我阿基坦公爵领出来的人，只要投降，一切都既往不咎！

不论现在是敌是友，只要能抓住瑞典王，都重重有赏！”

在这道命令下，艾拉的军队终于崩溃了。

这支军队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阿基坦公爵的旧部。

之所以倒戈相向、之所以苦苦死撑，为的不外乎一个“生”字。

此刻局势大劣，听说投降就能活命，而且一切都能既往不咎，那自是不带任何犹豫地就抛掉了武器。

一些领主微有迟疑，但在看到左右的友军纷纷投降后，知道大势已去，也不得举起了白旗。

转瞬之间，艾拉身边的军队，就只剩了吉贝尔率领的那支农民义军。

“公爵有令，不论敌友，只要抓住瑞典王，就重重有赏！”

“公爵有令，不论敌友，只要抓住瑞典王，就重重有赏！”

“公爵有令，不论敌友，只要抓住瑞典王，就重重有赏！”

……

这样的声音如湖上的波纹一样传遍了整个战场，就连那支义军之中，都开始有人不怀好意地看着马背上的艾拉。

“混账，你们看什么看！”吉贝尔怒斥着这群心怀鬼胎的人，“摸摸你们的良心，要不是瑞典王，你们早就已经因为黑死病死掉了！”

“诸位，只要再坚持一下就行了！”艾拉苦苦支撑着即将奔溃的士气，“只要加洛林发起攻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这已经是无谓的挣扎，这群义军的战斗力十分底下，又如何能抵挡住一整支阿基坦公爵的大军？

“再多杀一个人！

再多杀一个人试试！

这几场仗打下来，库尔的力量肯定已经快要耗尽了，只要再多杀一两个人，所有喝下药水的敌人就会全部倒下！”

这段话，与其说是在分析战局，倒不如说只是一个心里的安慰。

艾拉只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坚持到加洛林赶来，那就有希望，而一旦退却，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艾拉身下的战马，忽地发出了一阵嘶鸣。

它不顾艾拉的意愿，从军中一跃而出，载着艾拉就朝着后方奔去！

“波瑞阿斯！

波瑞阿斯！

你在干什么！

我不能退，退了，就败了！”

艾拉拼劲全力想要拽住波瑞阿斯，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就拽不住。

这批战马就像是疯了一样，接连撞开了挡在前方的人。

下一刻，一阵箭雨落到了艾拉刚刚所在的地方，将还站在那里的义军射成了筛子。

——山上的弓箭手阵地，也跳反了。

波瑞阿斯朝着一个方向一路狂奔，那里是艾拉囤积粮草的营地。

因为艾米身上有伤，艾拉安排她在那里看守粮草。

“波瑞阿斯，你这头……不听主人命令的笨马。”

艾拉擦了擦眼睛，以让视线不受泪水阻挡。

败局已经注定，她苦苦经营的计划，因为加洛林没有出现而付之一炬。

她就不应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神经质的加洛林！

波瑞阿斯忽地停下了急奔的脚步。

正当艾拉疑惑这又是怎么回事时，她忽地察觉到——战场上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叫喊声、兵器的碰撞声、传令声、马蹄声……一切的一切，都在刚刚那一刹那间销声匿迹。

所剩下的，仅有孤单的风声。

艾拉扭过马头，看到阿尔弗雷德也在朝着这边眺望。

而在他们两人之间那广阔的战场上，所剩的，仅有尸海。

——“不可能……为什么……我会被炼金的药剂给……”

凝聚起来的庞大的水流散了，变成一阵雨、洒落在高山上、平地上。

名为库尔的“神明”，所留下的，就只有山谷间的这一句回声。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睡得太久了吧。”格拉海德眨着眼，望着那从天空洒落的暴雨，“时代可是一直在向前迈步啊，神明大人。”

回声在反复了数遍后消失无踪。

这头上古之兽，被拉维的炼金药剂给毒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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