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上篇(3/6)
钱谦益听林延潮之言不由瞠目结舌。
林延潮笑了笑道:“此非汝心底所想吗?
汝之才甚矣,故德不驭才!
本辅不为难你,走吧!”
说罢林延潮挥了挥手。
接着钱谦益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脸朝下臀朝上地丢到了大街上,摔了一个鼻青脸肿。
钱谦益走后,林延潮默然了一阵。
数日之后,早朝毕。
林延潮与沈鲤,朱赓正在东阁里议事。
这时候禀告圣济殿提督太监崔文升,太医院使徐文元来见。
二人入内后向三位辅臣叩头道:“见过林老先生,沈老先生,朱老先生。”
三位阁臣皆着大红蟒衣,但居中的却是最年轻的林延潮。
他开口问道:“近来皇上龙体如何?”
但见徐文元偷看一眼崔文升的脸色,这个表情虽是一晃而过,但三位辅臣哪个不看在眼底。
徐文元道:“回禀林老先生,从皇上脉象来看,乃积痰在内,寒热相激,以至圣体烦热,头目眩痛,呕逆恶心,寝歇不宁。”
林延潮听了这症状向沈鲤问道:“沈阁老精通医道,你看皇上这病如何?”
沈鲤捏须沉吟片刻道:“此乃痰火之症,既是痰火多属有余,有余之症相乘于不足,这一切饮食起居嗜欲喜欢皆寒热之媒,都能助痰升火,不可不慎。”
内阁大学士就是如此,不仅是经济民生,还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连堪舆风水都要精通,至于看病诊脉也是必须之一。
但知道归知道,话不可以乱说。
林延潮道:“你们两位都是宫里的老人,皇上病情到现在也没有起色,现在本辅要你们拿一句实话。”
徐文元额上出汗道:“回林老先生的话,表症来看尚可,但具体如何还要从下面几日脉象来看。”
林延潮又看向崔文升,但见崔文升目光一凛,随即拜下道:“回林老先生的话,病情还是因时节而起,当务之急还在于无令外侵,无使中滑,等到天气暖了,龙体自会安康。”
林延潮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退下吧。”
二人走后,林延潮问道:“这二人的话可信否?”
沈鲤道:“这二人有些语焉不详!”
朱赓调和道:“仆亦赞同沈公见解,但此事关龙体万安,宫里人说话谨慎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林延潮道:“眼下宫中情况不明,我等还是未雨绸缪,务必让下面各部寺大臣们打起精神来。
至于朝鲜倭国安南的贺使都先推一推,至于其他使国也排到后面去。”
“至于顺天府,五城兵马司,刑部这几日都看紧着点,胆敢闹事者,无论是谁,先抓起来再说。”
“是。”
当下朱赓有事先行回阁,林延潮则留下沈鲤说了一会话。
林延潮看得出沈鲤似与自己有什么保留,想起来确实是自己当初答允他的事没有办到。
其实沈鲤入阁以来,林延潮与他相处还算默契,甚至称得上以国事天下相期许。
沈鲤自号‘耐辱子’,很多事上也擅于忍耐。
他与林延潮于政事上意见相抵时,沈鲤可以收住自己的话,事后再心平气和地与林延潮探讨。
商议一阵,沈鲤也是起身告辞。
二人走到阁门边,沈鲤停下脚步来,林延潮等他说话。
沈鲤欲言又止,最后作了一揖道:“等皇上龙体安康后,仆再与次辅细聊吧!”
林延潮点了点头。
一个月内,宫内平安无事。
至二月十六日这日巳时。
文渊阁一如平常。
却见一名中使行色匆匆从宫中赶至,快到阁门时脚下一绊,摔倒在台阶前。
“三位老先生,大事不好了,皇上他……他龙体不豫。”中使垂泪哭道。
闻言林延潮与沈鲤,朱赓二人对视一眼。
此事对林延潮而言似意料之中,但似又在意料之外。
下面太监又说些什么话,林延潮分明听到耳里,却无法揣摩其意思。
等到这名太监言道:“皇上召三位辅臣及部院大臣至仁德门。”
林延潮方才定下神,从椅上站起身来道:“知道了,立即让各部院正堂至仁德们,衙门里佐贰官候命,还有两位阁老还有什么主张?”
沈鲤,朱赓也好不到哪里,都是一副心乱如麻的样子。
林延潮询问后半响,沈鲤方答道:“还要令衙门里官员不许走漏消息。”
朱赓补充道:“不错,没有允许,一个人也不许走。”
说完之后,林延潮与沈鲤,朱赓二人立即赶往仁德门,片刻之后部院大臣们也没一个怠慢陆续赶到仁德门。
礼部尚书于慎行最先来了,其次是兵部尚书宋应昌等人,等到左都御史温纯到了一阵,最后来得方是吏部尚书李戴。
对于李戴的迟到,众人总是习以为常,平日以为是装的,看来倒是错怪他了。
他们一见面即问三位辅臣内廷的情况,但见三位内阁大学士都沉着张脸摇了摇头。
于是众人按照朝班的顺序,在仁德门前等候。
等了一阵,却仍等不到天子召见。
有些官员窃窃私语。
禁宫广场上很是空旷,平日常有疾风,但今日却微风不起,格外反常。
正在这时仁德门一开,但见提督东厂孙暹,英国公张维贤带着众多禁军走了出来。
见英国公张维贤已经在内,林延潮明白别看天子平日重用文官集团,但在这局势过度,政权更替时,天子当然明白抓住抢杠子就是抓住一切的道理。
也难怪为何文官们怎么弹劾这些人也是弹劾不动。
提督东厂孙暹,英国公张维贤走到林延潮面前行礼。
别看英国公张维贤一个月前在林府时,满脸堆笑的样子,现在却是一脸严肃,面无表情。
“林老先生,沈老先生,朱老先生,皇上请你们三人至启祥宫陛见。”
林延潮微微有些犹豫,在这政局不稳的时候,内阁全部入宫?
这些日子虽说他与陈矩,骆思恭保持联络,宫中有什么异变他定会提前知晓,但此刻让他一人步入隔绝内外宫中,着实令他心底有些忐忑。
“可有圣旨?”朱赓笑呵呵地问道。
“回禀朱老先生,皇上传得是口谕。”
犹豫片刻后林延潮道:“还请两位带路吧!”
“次辅!”
众官员脚跟一动,纷纷上前似要提醒什么。
林延潮转过身道:“本辅入宫以后,诸位在此等候,申时前一定回到这里。”
林延潮言下之意若申时没回到这里就……该干嘛干嘛。
“是。”众官员稍稍放心退下。
说完林延潮与沈鲤,朱赓三人一并大步走进仁德门,门后是仁德堂,又名精一堂。
再之后则是养心殿,养心殿是嘉靖年间所建,现在是礼监掌印秉笔之直房,至于殿外房高不过墙的卷棚直房则是宿夜火者所住。
同时宫中膳房也在此。
林延潮三人经养心殿走到一道偏门,即到了启祥门。
启祥门有内外两道。
外启祥门并非正门而是在墙角侧开,坐东朝西。
而启祥宫的正门则是朝北。
启祥宫是东西六宫中最特殊的,除了嘉靖皇帝生于此宫外,此宫还是西六宫中唯一宫门正门朝北开的宫殿。
正门石坊向北处书写着扁石青地金字圣本肇初,向南处则书元德永衍。
林延潮一路走出但见宫禁森严至极,到了宫门处,太监拿着木棍守着宫门,甚至还需搜身入内。
到了启祥宫后,林延潮三人走至殿门处。
“三位阁老里面请!”提督东厂孙暹,英国公张维贤都是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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