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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4章 发飚(1/2)

万世域一听大喜道:“国公回来了?”

国公回来了,自然就是平安无事,而夏浔的到来,更为他焦头烂额的处境解了围,万世域自然更加欢喜。

那些书生儒士们一听也是欣喜,他们的口诛笔伐,已经叫万世域毫无招架之力了,可万世域说不过他们,却也不肯听他们的劝告。

辅国公在辽东威望甚高,他既然到了,如果能说服他,这件大德行、大善行,不就可以得以实施了吗?

因此上,双方是皆大欢喜,一起赶出营去,迎接辅国公大驾。

一路走去,瞧那些书生儒士们兴冲冲地样子,万世域便心中暗笑。

他是个读书人,圣人教训他是不敢辩驳的,虽然对鞑靼人讲仁慈颇有点与虎谋皮的味道,万世域根本不以为然,可对方口口声声都是圣人训示,他便没有勇气驳斥。

可夏浔不同,万世域同夏浔共事许久,深知他的为人。

这位国公虽然曾经中过秀才,身上却没有一个文人的气质,反而像个赳赳武夫。

他做事也只重实质,从不在意虚名。

这些人徒逞口舌之利,压得自己无言以对,可是在辅国公面前,他们还能讨得了好去?

“嘿嘿!

驱狼斗虎之计本就出自国公之手,眼下鞑靼人和瓦剌人落得如此凄惨下场,本就是国公拟定的计划,你们想碰钉子,那就去吧!”憋了一肚子恶气的万世域幸灾乐祸地领着众多夫子迎出大寨,这时夏浔和丁宇一行人堪堪赶到辕门前面。

“带小樱姑娘先去休息!”

进了大寨,夏浔便吩咐了一声,万世域马上叫人把小樱请了下去。

进入鞑靼领地之后,一路过来,小樱兴致都不高。

虽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一路眼见得牧人们的凄惨,叫她如何高兴得起来?

夏浔了解她的心情。

所以一进大营,先叫人把她带了下去。

进了万世域的大帐后,夏浔在上首坐定,笑问道:“张俊呢?”

万世域道:“如今鞑靼诸部常生纠葛,内乱不止,又有一些部落走投无路。

常常夜袭我贮粮大营,试图掠取粮草,张大人调兵遣将。

一面打击匪盗,一面与和宁王协商调停,制止与瓦剌再战。

军务繁忙,如今不在营中。

下官方才已使人去通知张大人了!”

万世域话音刚落,人群中便跳出一人,高声道:“国公,如今鞑靼诸部混乱,征战不休,罪魁祸首,正是万世域!”

夏浔把眼一瞧。

见这人五旬上下,三绺长髯,面目清瞿,道貌岸然,身穿一件儒袍,外边还套着棉坎肩儿,便道:“你是何人,为何说如今鞑靼混乱局面,万大人乃是祸首?”

那人揖道:“老夫乃亭山书院山长柳敬亭。

万世域他……”

柳敬亭滔滔不绝,将如今鞑靼各部惨状向夏浔说了一遍,直说的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柳敬亭双目含泪,哽咽地道:“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

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不行善举而得来的好处,君子不取!

这种不符合仁义道德的事情,如何做得?

万世域不听规劝,倒行逆施,还请国公为鞑靼无数枉死的百姓作主啊!”

万世域一听就火了,先前他们怎么说都罢了,可也没有说的这么难听,眼下不但说的难听,而且是当着辅国公的面告他黑状,是可忍孰不可忍?

万世域愤然道:“亚圣孟子曾拜孔子之孙孔伋为师,请教治理之道。

孔伋说:“叫他们先得到利益。”孟轲不解,说:“贤德的人教育百姓,只谈仁义就够了,何必要说利益呢?”孔伋说:“仁义就是利益!

上不仁,则下无法安分; 上不义,则下也尔虞我诈,这就造成最大的不利。

用利益安顿人心,以弘扬道德,有什么不对?”

又一位夫子傲然而冷,冷笑道:“万大人,学生倒想问问,万大人所作所为,天怒人怨,何曾惠恩于百姓?

利也好,仁也罢,却是体现在哪里呢?”

万世域大怒,道:“陶闻杰,你是沈阳府学教授,朝廷官员,怎么也跟柳敬亭一个鼻孔出气?”

陶闻杰晒然道:“义之所在!

难道叫陶某人与你为伍,遗臭万年吗?”

一时间,众夫子教授七嘴八舌又是一番控诉,把个万世域骂得体无完肤,万世域气得浑身哆嗦,大声道:“一群只会夸夸其谈的腐儒!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总要叫你们如那汉博士狄山一般下场,死到临头,方才明白!”

众夫子大怒,更是群起而攻之。

这汉博士狄山是汉武帝时候的一位官员,那是匈奴屡屡犯边侵掠,汉武有意征伐,狄山却夸夸其谈,大谈不兴刀兵,免百姓疾苦,应以仁义治天下,感化野蛮,方能叫匈奴臣服。

汉武帝听了不置可否,只叫他去边郡治理一城,正与匈奴接壤,叫他以仁义去治理百姓,感化匈奴。

狄山走马上任,一个月后,匈奴来犯,把他杀了。

万世域嘲讽他们如狄山一般愚不可及,他们如何忍得,这七嘴八舌,又是个个能说会道,万世域就是浑身长了七八张嘴,也辩不过来,登时连连败退。

“统统住口!”

夏浔拍案一声大喝,帐中顿时静了下来。

夏浔目中喷火,怒气勃然,他没想到,干实事的人为了本国人民呕心沥血,居然还有这么一帮闲得蛋疼的脑残说出这么一番歪理来。

关键时刻,竟然是自己人来扯后腿。

夏浔徐徐站起,沉声喝道:“万大人、诸位教授、夫子留下,其他人等退下!”

那些侍卫、杂役、书办、学生,一干人等纷纷退了出去,被轰得远远儿的,门口只留丁宇率几个亲信人等把守,夏浔突然把脸一沉,伸手一指柳敬亭。

厉声喝道:“罪魁祸首?

你说,谁受了罪?

谁得了益?

你是哪儿的人?

吃的谁种的米?

你的屁股是坐在哪一边的?”

“啊?”柳夫子一愣,对夏浔的疾声厉色一时反应不过来。

呆呆地站在那儿,竟然答不上话来。

夏浔又一指陶闻杰:“天怒人怨?

谁的天怒了?

谁的人怨了?”

陶闻杰素有文名,所以敢在万世域面前摆威风,但是见国公大怒,到底有些胆怯,吃吃地道:“普……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放屁!

放狗屁!

狗放屁!

放屁狗!

臭不可闻!”

陶闻杰涨红了脸道:“国公……怎可如此侮辱斯文?”

夏浔厉声道:“侮辱你的斯文这都是轻的。

就凭你们这些混账言论,本国公就该治你们一个通敌卖国之罪!”

夏浔在帐中大步踱着,声如雷霆:“你们都是宋襄公转世怎地?

仁义慈悲都放到敌人身上了!

孔子说。

管仲尊王攘夷,就是仁义,墨子说,大禹征讨有苗,就是兼爱!

攘夷有没有打仗?

征讨有苗,有没有杀戮,怎么这两位提倡仁义、非攻的圣人大贤,没像你们一样义愤填膺。

反而赞誉有加?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墨子讲兼爱非攻,那也是在周王朝内部诸候之间呐,什么时候连四夷也囊括在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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