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第1720章 国仇私恨(2/3)

但在效率上,一定不会很快。

他们毕竟不是执掌千年世家的淮国公,也非是深受女帝宠爱的大牧皇女。

而要彻底剿灭无生教,最重要的就是速度。

以张临川的智慧,不会想不到他在齐国失败后的恶果。

纵然对姜望的影响力有所错估,也一定做了很多准备。

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很难说他有没有法子将无生教的信仰安全转移,再创一个不死教什么的组织。

借尸还魂这一套,他本是炉火纯青的水准。

所以在追剿无生教这件事情上,姜望和重玄胜是分两步走。

姜望的公开信,是直接发给三刑宫,请法家圣地来公证。

随信附带的诸多证据,足以让三刑宫看清此事。

因为林况、乌列过往对于刑名一道的贡献,矩地宫早就给林有邪留下了进学的名额,林有邪又是在追查邪教教宗的过程中遇害……以三刑宫的行事风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避此事。

当然,矩地宫执掌者大宗师吴病已的表态,是姜望所未料想的。

他本来觉得,对于无生教这等规模的邪教,三刑宫派出一位神临层次的真传发声便足矣,连真人也是不必出面的。

更遑论吴病已亲自发声,号召天下法家修士共刑杀……只能归于林况和乌列的遗泽。

重玄胜这边,则是从鹿霜郡入手,把张临川替换雷占乾之后在鹿霜郡所做的种种行为,全部归咎于无生教。

从鹿霜郡那些“受害者”出发,引发大范围的剿灭邪教的浪潮。

这些“受害者”,很大一部分其实可以说是合理竞争下的失败者。

因为张临川借雷占乾之躯,是为了搭上齐国的大船,而不是为了一开始就搞什么破坏。

所以在鹿霜郡的各种斗争里,他都算是很守规矩的。

不过这些人也确实是被无生教祖张临川所打压,用他们来为无生教敲响丧钟,却也没有什么不妥。

具体在姜望这封公开信,以及由此引发的巨大反响上,齐国内部不同的声音,其实一直都有。

其中叫得最响的,仍然是名儒尔奉明。

此人连写三篇文章,曰《灵阳岂当大任》、曰《私用公器者何为》、曰《国家大事,焉为私恨》。

后两篇文章,一看名字便能大概知道是说什么。

第一篇文章里的“灵阳”,则是齐武帝时期的国侯灵阳侯。

因公器私用,而被武帝夺爵。

第一篇痛骂灵阳侯,算是试水。

以古谏今,文采飞扬。

紧接着第二篇、第三篇,措辞越来越严厉,也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姜望。

尔奉明所代表的,当然不止是他尔奉明。

但要硬把他划个党派,却也难能。

这一支生花妙笔,以及谁都敢骂的狂士姿态,就是他的生存哲学。

知道谁能骂谁不能骂的狡猾,以及一碰到硬茬就缩头闭户的厚实脸面,则是他比当年那个许放活得滋润的前提。

有人求美名,有人求恶名,龙蛇各有道,都能够风生水起。

这三篇文章着实写得精彩,引起朝野间议论纷纷。

政事堂、兵事堂倒是都没有大人物出来表态,但自此而下,却越吵越是激烈。

作为当今齐国风头最劲的大人物之一,武安侯调动国家资源,追剿一个不知名邪教的事情,也成为街头巷尾扪虱摇扇的热议话题。

与之相关的奏疏,更似雨点飞来。

支持者有之,反对者有之。

一直到今天,这场朝议,天子明旨让姜望参加。

大约便是要为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物议,做一个盖棺定论。

青砖便是为此忧心。

姜望却很平静,听到这个消息,也只道了声:“知道了。”

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但总架不住有些人的吹毛求疵,另一些人的推波助澜。

倘若一心寻衅,总能找到理由。

站着挡我阳光,躺着拦我的路。

他早已习惯,也无非是面对。

只再看了一眼林有邪的墓碑,便拔身而起,踏空远遁……青云朵朵向临淄。

……

紫极殿乃大齐帝国文武百官议事之殿。

这个伟大帝国的地方性政事,在郡守府就能完成。

朝廷通常只负责监察。

涉及全国的政事、以及地方上不能做主的一些政务,也常常在百官议事的阶段,就足够妥善解决。

再往上则是政事堂合议,最后才是天子披阅。

毕竟偌大帝国,万里疆土,亿兆子民,焉能事事劳心?

历史上皇帝半月一朝、一月一朝、甚至一年半载不视朝,都是常事。

唯独当今天子坐朝甚勤,只要没有出征在外,必然风雨无阻。

常常高坐紫极殿中,沉默旁听百官争吵。

非大事不参与讨论,但百官所议之事,皆要在他心里过一遍,故无人敢不用心。

在拥有已经可以比肩太祖、武帝的功绩后,亦然如此,未有一日懈怠。

他高坐至尊之位,平静的旒珠帘后,是谁也看不清的天子之心,也是他对整个天下的注视。

大凡伟大之帝王,必有伟大之所求。

显然如今横跨东南,虎视天下的大齐帝国,也并未能填满他的野望。

自登基而至如今,他坐朝已经五十七年。

元凤年号已经足够冠以伟大之名,但关于这个年号的故事,还在继续。

与很多老百姓所想象的威严肃静、伟大高岸不同。

在大多数时候,紫极殿也和菜市场没有什么区别。

争吵的双方各说各话,争得面红耳赤的,不在少数。

今日也不例外。

这个说农税不仅需要再削减,更应改粮为钱,以此规避收缴粮食过程中,所造成的损耗。

那个说三十税一已是皇恩浩荡,做什么决定都要考虑国情,收钱收钱,你娘快要饿死了吃钱行不行。

吵得不可开交。

直至殿外金瓜武士一道宣声——“武安侯觐见!”

紫极殿立时像是落下了静音结界,所有人都闭了嘴。

有些人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落向大殿右侧队列中,那位袖手而立、神态自若的名儒……并无一官半职在身的尔奉明。

便在这个时候,披着一身紫色九蟒吞云侯服的武安侯,手按长剑,未脱鞋履,大步踏进殿来。

靴子在大殿踏出清脆的回响,今日他一改往日温和,眉眼锐利,气如云蒸,似是他腰间那柄天下名剑已出鞘!

他行走在满朝公卿分开的通道里,目不斜视。

在高阔的紫极殿内,有撑起穹顶的风姿。

一步一步,走到了丹陛之前。

“免礼。”端坐在龙椅上的大齐天子,只抬了抬手。

政事堂队列中的宋遥面无表情,余光瞥见旁边拎着奏章的易星辰,也是定得一根头发丝都没漾起。

心知大家都是有些茫然。

无论是支持武安侯的,还是支持尔奉明的,都无法把握天子的态度。

还未拜呢,就免礼?

天子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高高捧起了,是不是要重重打下来?

有心人去看与武安侯并称帝国双骄的冠军侯,但见勋贵队列里的这位白衣侯爷,双眸微阖,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修行世界里——在朝议上“站岗”,的确是这两位年轻军功侯的特权。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上一页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