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晨新(2/3)
“金吾衙门光复,正在清检损失。”
“左右武卫克复。”
“卫尉寺克复。”
“左藏库克复。”
“司农寺克复。”
“大理寺克复。”
“将做监克复。”
“拿下政事堂了,不过没找到那几位相爷了。”
宫城东侧的安乐门,突然框荡洞开,冲出一票服色各异的武装人员来,站到前列的射生队,抬手一波稀稀拉拉的弩矢过去,却没有射到多少人。
竟然被他们用兵器跃起格避开来。
“小心,”
有人高喊起来
“他们是察事厅的内卒。”
我别了别头,这些所谓的察事厅内卒,都是那些内官私下收蓄的江湖好手,亡命、匪盗,用来看守身家安全和保护内宅的。
这时候,龙武军在银台门内库的十几架火巢车,也用马车拉进了延喜门。
火巢车,其实就是一些竹管组成的密集列阵,用火药气体推动木塞,将前端的箭只发散出去,这种介于弩和火器的中间产品,属于军器间那些突发奇想之一,本来是打算作为单兵配属的火药弩,但是发现这种东西,射程远不如真正的弩,后勤需要也一点不轻便,几乎要列为淘汰项目,后来又有人发现,单只准头就不好说,但是如果并列起来,那就可以产生相当不错的杀伤覆盖,赶的上一个伙的射声队齐射。
而且成本低廉,只要把使用多次后烧蚀的竹管换掉即可。
无论使用弓用的长箭,还是弩用的短矢,或者干脆就是一些铁质长钉和削尖的硬木。
就是这种成本和原理相当简单的武器,在眼下狭小而曲折的巷战攻守中,发挥了比传统车弩石炮更大的用处,几架这样的火巢车,就能压制一个狭窄防守面,数百人的冲锋波次。
现在,对付这群连基本防护都没有的江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就变成一堆挣扎的箭垛子。
大内。
“漏了一个。”
满地死不瞑目的尸横枕籍中,李辅国却皱起了眉头,
“是那一个。”
“是内宅人阿犬。”
顶盔贯甲的射生将,低头小心道。
“随他去了,眼下也顾不上这些了。”
李辅国咬咬牙道
“想好陛下那里怎么说了。”
“龙武军狼子野心,早蓄异谋,乘陛下不省暴起发难,意图拥立建宁王。
羽林军皇甫皋以下阴为内应,又引外军为策应,作乱京城之内。
皇后越王劫持陛下,阴图继立,却被吴、滹二王内党所袭。
随后二逆勾结内臣周正卿,带兵犯宫,为英武军察觉诛灭。”
片刻之后,
“神策、神武诸军将士虽拼死作战,但终寡不敌众、死伤累累,”
说到这这位权显天下的大阉涕泪满面,却是哀情深切,发自本心而非做作的。
“眼下众将士已经抵挡不住,请陛下速随英武军卫士驾幸北苑,我等自当为陛下断后诱敌,以尽死节。”
“朕哪也不去。”
经历了这么多肘腋之变,在此刻不知道第几次惊醒的肃宗,难得打起精神正色道。
“天子死社稷,怎么能为一些乱臣贼子,所逼凌。”
“那孰老奴冒犯了。”
“你。”
他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亲侍,软软的倒下去。
“陛下要移幸,给我开道。”
他有扯这嗓子,对这一片末日气象的众人喝骂道。
“不要慌。”
“只要陛下在手中。
我们就可以有翻盘起复的机会。”
“无论去朔方军,还是河西军,或者陇右军,都有人愿意接应我们的。”
“换装,准备车乘,乘宫门还在手中。”
“太子呢,程元振和剩下的人,还没来汇合么。”
听着宫城里越来越近的嘈杂声,这些大阉的脸色也变得焦灼起来。
随着大开的门户,一路攻进朝会所在的宫城前廷,中书、门下驻留的省台前,标志性的钟楼、古楼已经历历在目。
无数将士带着惊异、跃然、艳慕之类的表情,奔走在那些雕梁画栋描彩涂金的宫宇殿室之中,似乎有些迷失和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在平时的训练还算到位,虽然满地的引诱,但总算令行禁止的执行了避免损坏宫物的命令。
随着指引攻城的气球,由马车牵引着,小心翼翼的绕过各种高耸巍峨的建筑,飘进宫城,随着新一拨运送器械车队开进来的,还有我的首席长史薛景仙。
“事情已经交代妥当了
“大人还好把。”
薛景仙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飘忽不定。
“好个屁,都被人先下手为强了。”
我很没好气的瞪着这位一开战,就消失掉的首席长史。
“你的狗屁计划,布置了那么多,差点都没能派上用场。”
他脸不红也不生气,只是摸了摸胡子,退到一边。
还没等龙武军的攻坚炮车,推到承天门正前方的广场上。
通往东宫一侧的凤凰门,毫无征召的徐徐开启,露出后方空荡荡的建筑,随后城楼上出现了人影,让我大吃一惊。
随即心中一沉,太子小白,难道这位也被挟持了。
“出什么事了。”
在车架上打盹的李辅国突然被停下来的震动惊醒,
“为什么不走了。”
“公公,前头开道的车撞进御沟翻了。
驾车的杨大乖脑袋都被压扁了”
“那就绕过去啊。”
“不行的,后面几辆跑的太快,都撞在一块了。
正在清理出来。”
“我们已经到了哪儿。”
“已经到了安礼门附近了。”
“混账,那还坐什么车,全部给咋家下来,用两条腿走出城去啊。”
李辅国有气无力的抽了对方一个耳光。
螳螂捕禅,黄雀在后,黄雀之后,还有捉鸟人,捉鸟人之后,居然还有强盗,最后搞的一场胜券在握的宫变,变成多达三拨不同势力背景,人走马灯一般逼宫杀戮的噩梦。
看着远处黑洞洞的城门中,匆匆炮过来迎接的身影,在薄雾晨曦中透出的那一丝丝阳光,一点都让人感觉不到温暖的意味。
他发狠的想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看着鱼贯而入的军队,和那些丢下兵器,毫不反抗站在一边的东宫仪卫,我有些恍然在做梦的错觉,之前的骚然全城的动乱和危机,难道就这么容易解决了。
但是看太子小白,潮红而激动和脸色又不像是一个被人逼迫的才有的表现。
然后我看见站在太子小白身边,躬身垂手低眉顺眼的英武领军程元振,又看着捆倒在地一大片垂头丧气的人大部分是内官,也有少量穿甲的将领和朱袍的东宫官,心中似乎有些恍然大悟。
大内的公公们,虽然这些年都以李辅国马首是瞻,但其实各应司的掌权公公们,未必没有自己的派系和想念,除了极少数能直接影响到皇帝的那几个人,大家多少都有自己的门道和退路,有亲近太子的,自然也有亲近皇后,更有象袁思艺一样闭门谢客,低调做人,一心敛财,以隔岸观火的。
就算再铁杆的李辅国党,大势已去,也要为自己谋个出路,比如就近反水,保护和拥立太子。
阉党也不乏能人啊,能够在中晚唐长期把持朝政的宦官们,也不是偶然啊。
随即又看到站在太子小白影子里的另一个熟人,羽林将军皇甫皋,顿然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看来太子小白,也不完全象外界表现的那么无助和弱势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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