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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审讯(1/2)

颜督军的死,让这个新年充满了悲痛,颜家人和颜督军的几个亲信守在灵柩之前号哭不止,颜子思、颜子章和颜子路终于赶到了,哭喊道:“父亲,父亲。”

纵然在心里一直埋怨颜督军太过偏心,可如今父亲突逝,所有的怨憎,都随之烟消云散,心里只余父亲待他们的好。

颜子思虽有些别样心思,可惜他一进蓟州城,就被教导团副团长田多福带人下了枪械,明为保护,实为看押地送到了督军府,换上孝服,在灵柩哭号,寸步难离,更别提去联络心腹了。

“妹婿,节哀顺便。”易欧三兄弟都带着妻子儿女来吊唁,易欧说场面话。

易欩是实诚人,说得是宽慰的话,“人死不能复生,妹婿也不要太过伤心,好好保重身体。”

灵堂上,能说的话不多,易歈也顺着他二哥的话,说了句,“妹婿,要好好保重。”

颜子回守在灵前,已接连哭了几次,本以为泪水已经流尽,可听到颜子思等人的哭声,心里酸楚一阵阵涌上来,泪水悄然滑落。

生离死别,原就是割肉剜心之痛。

这天晚上,颜子回入厕返回灵堂,撞见娥姐端着一碗药渣,问道:“谁生病了?”

“是七少夫人。”娥姐答道。

“七少夫人现在何处?”颜子回眉头一皱,这两日,夫妻俩一直没有机会碰面,只是隔着灵柩,遥遥相对,难怪今日,看她精神不济,脸色苍白,先前只当她是哭丧太累,却不想是生病了。

“七少夫人在房里休息。”娥姐答道。

颜子回抬脚就往楼上去,进到卧房,易欢闭着眼,侧身躺在床上,锦被滑落至腰间,垂在床沿边的手里拿着一本打开的书,摇摇欲坠,已然睡着了。

“就这样睡着,岂不是加重病情。”颜子回走过去,轻轻将书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用灯罩将灯罩上,屋内光线变得柔和,又将被子提起掖好,顺势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娇妻。

不过数日,易欢瘦了许多,脸上带着病容,整个人显得很憔悴,颜子回正伸手要去抚她的脸,易欢的睫毛微颤动了数下,睁开了双眼,眸中带着初醒的迷茫,眨了眨眼睛,看清坐在床边的人,“你怎么上来了?”

“病了,为何不让人告诉我?”颜子回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满眼怜惜。

“你又不是大夫,告诉做什么?”易欢撇嘴道。

“我不是大夫,可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事无论大小,我都想知道。”颜子回深情地道。

易欢露出一抹浅笑,问道:“几点了?”

颜子回抬手看表,“九点一刻。”

易欢坐了起来,“你让开,我要起床。”

“你生病了,今晚就别去灵堂守孝了。”颜子回舍不得她这样劳累辛苦。

“不行,身为子媳,岂能如此不孝?”易欢可不想让人拿这事说嘴。

颜子回忧心地道:“可是你的身体……”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撑不住,我会上来休息的,你不用担心。”易欢打断他的话道。

颜子回只能让开,易欢起床,穿上孝服,和他一起下楼。

却不巧,与上楼的颜夫人遇到,颜夫人看了颜子回一眼,目光落在易欢身上,不客气地道:“我知你们是少年夫妻,亲密惯了,可现在是老爷的丧期,你们注意一点。”

“母亲,怎么会生出这等误会?”颜子回有些不悦,他和易欢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

“那你们上楼去做什么?”颜夫人固执地问道。

“欢儿感染风寒生病了,她上楼去吃药,我得知后,便跟着上楼去看她,我所说的,母亲可信?”颜子回声音低沉,带着些许威压。

颜夫人讪然道:“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

“母亲回房好好歇息,我和欢儿下楼了。”颜子回牵着易欢从颜夫人身边走过。

次日颜家人照旧守在灵前号哭,苏国驻华公使和倭国驻华公使联袂而至,倭国驻华公使还假惺惺地道:“大总统遭此不幸,我等深表遗憾。”

苏国驻华公使貌似愤慨地道:“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必须全力追捕,严惩不贷。”

“两位公使所言极是,如今安全局已经去抓人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必定能查出这幕后黑手。”颜子回故意撒谎试探。

两位公使的瞳孔微缩,同声道:“这就好,这就好。”

颜子回捕捉到两人那细微的变化,心里已然明白,这次爆炸事件,两国都有参合,垂在孝服里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北边忙着办丧事,西南也紧跟着办起了丧事,刘定海死了。

动手的是张辽天的人,本来是要射杀刘兴邦的,却误杀了刘定海,老子做了儿子的替死鬼。

刘定海虽只有刘兴邦一个儿子,可他有六个结义兄弟,个个手中握有重兵,“听命于大哥,是应该的,让我听一个毛头小子的,不可能。”这些元老们联合起,成立大新政府,正式和刘兴邦的新宁政府形成对峙之势,他们开始了内部战争,刘潮坐山观虎斗。

颜督军虽是北方政府的总统,可毕竟不是皇帝,更何况北方政府早已颁布新政,也就没有什么国丧了,就是颜家子嗣也仅守百日热孝即可。

颜督军停灵七日,本应该所有子孙后辈一起送他的灵柩回盛京老家安葬。

可颜子回必须留守蓟州,女眷们因哭丧,已经劳累不堪,不宜长途奔波,商量过后,仅由颜子康率五百警卫营送灵柩回盛京。

灵柩送出城后,颜子回全国通电,即日起就职华夏新军总司令,二月十四日举行北方政府大选举。

颜夫人对此不理解,“你父亲是总统,父死子继,你理所当然是总统。”

“为了体现民主,选举是必须的。

母亲放心,我也会参选。”颜子回原也不想走这个过场,是张少川等人劝他,避免那些文人在报纸上乱写。

“那万一他们不选你怎么办?”颜夫人担心地问道。

易欢嘴角抽搐,这么看低自己的儿子好吗?

颜子回若没有把握,他不会搞什么民主选举的。

颜子回淡然道:“不会有这个万一的。”他手握重兵,没有他的允许,谁能坐得稳那个总统之位。

事情安排妥当后,颜子回终于可以安然睡一觉了,这一觉,他足足睡了一天一夜,他醒来时,看易欢坐床边看书,“欢儿。”

“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易欢听他声音有点沙哑。

“嗯。”颜子回坐了起来。

易欢起身为他倒了杯水,递给他。

颜子回接过杯子,一口喝完,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伸手将易欢搂入怀里,他将头埋在易欢的脖颈处。

丧父之痛,没那么容易释怀,易欢抱着他,轻声道:“玄龄,我会陪着你,永远在你身边。”

“欢儿,有你在,真好。”颜子回柔声道。

“你早上想吃什么?

我亲自下厨煮给你吃。”易欢和颜子回搬出去时,易欢偶尔会下厨,她的厨艺算不上最好,但在颜子回看来,是极好的。

颜子回在她额头亲了一下,道:“你病才好些,不要这么操劳,让厨子去煮。”

这时,门被人敲响了,易欢起身去开门,站在外面的人是杨一华,“督军,抓到一个可疑的人。”

颜子回掀被下床,易欢忙去衣橱里,为他拿干净的军装,边帮他穿边嘱咐道:“你出去之前,得吃点东西,垫一垫,别让我担心。”

颜子回急着要走,本是不想吃东西,可他也不愿易欢为他担心,在易欢监管下,喝了碗小米粥,吃了一个银丝卷和一个桔子,易欢才放他和杨一华离开督军府。

审讯科的大牢里,阴森潮湿,打开那扇生锈的铁门,一股霉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阴暗的牢房,只有高高在上的那扇小窗,透着一缕光线。

牢房的角落,有一个人缩在那个,瑟瑟抖。

监狱官在前面引领,颜子回在几个警卫的簇拥下,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跟在后面,径直走到最里面的刑讯室。

室内光线昏沉,照映在那些刑具上,显得阴森恐怖。

等颜子回在那张太师椅上坐下,审讯官弯腰,谄媚地道:“督军,人就关押在里面的牢房里,还没进行审问,是否现在开始?”

颜子回轻“嗯”了一声。

“去把人带过来。”审讯官吩咐守卫道。

守卫领命进到里面更为黑暗的牢房里,过了一会,就传来铁镣拖地的哗啦声,接着就见两名守卫拖着一个披头散、身穿深蓝绣白梅旗袍的女子出来了。

旗袍上已有几条长长的口子,血将口子边的白梅已染红了。

虽没有正式审讯,但已经抽打了一顿鞭子,不过伤势并不严重。

守卫将女子锁在刑架上,那女子低着头,长垂下,看不清她的容貌。

审讯官上前,把住她的头,用力往后一扯,女子的头就仰起来了,露出了半边脸。

颜子回眉头一皱,“把她的头拔开。”

审讯官将她脸上被血凝在一起的头,拔到耳后,让她整张脸都露了出来;颜子回立刻认出,“黄五姨娘,你没有被火烧死,你究竟是什么人?”

被抓的不是别人,正是易欢的旧友黄岚。

听到问话,黄岚睁开眼,看着颜子回,“你不必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言罢,黄岚又闭上了眼睛。

颜子回抬了抬手上的马鞭,示意审讯官行刑。

审讯官开口道:“上拶架。”

“拶”是夹犯人手指的一种刑罚,常用在女犯人身上,十指连心,几乎没人能忍受这种酷刑。

拶子夹在了黄岚手指上,两个行刑者一左一右,用力一拉。

“啊!”黄岚出凄惨的叫声。

颜子回在审讯室里审人,忙得不可开交,易欢在督军府里无所事事,因在孝期,虽是新年,也不能打牌取乐,日子过得非常沉闷,还好督军府够大,她可以躲到书房里看书,不用面对颜夫人那张晚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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