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麒麟佩 蓝玉落网(2/3)
云起坐在树枝上,懒懒笑道:“是老跋自己杀的,啥裤子衣服的,可不管我事。”
蓝玉与张勤瞬时转身,蓝玉一声大吼,举起手中长剑,扑上前去,张勤将蓝沫一扯,护在身后,抽出腰间佩刀,寒光如雪。
云起攀着树枝一个纵跃,蓝玉喝道:“他腰间无刀!
不过是行拖延之计,郢会!
联手杀了他!”
张勤警惕地盯着云起,蓝玉挥剑砍至,云起只笼着袖子不住避让,笑吟吟道:“蓝叔,那你还打个甚,赶紧跑才是……”
张勤摇头道:“不,岳父!
不可轻敌!”
“哟!”云起一抖衣袖,唏嘘道:“兄弟,盈盈一水间,沫沫不得语……”
张勤喝道:“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云起袖中现出一片薄薄的钢箔,钢箔连着一根细不可见的蚕丝,于空中轻飘飘荡了个圈,卷上蓝玉粗壮手臂。
张勤挺起佩刀,朝空气中那根看不见的丝线疾砍!
云起随手一扯,蓝玉发出一声惨嚎,右手长剑竟是连着手腕一同被割了下来!
那片钢箔在空中回旋,现出锋锐的血色,与张勤佩刀交错而过,“叮”的一响,绣春刀断为两截。
“……原是蓝家的大小姐。”
云起并起食中二指一绕,蝉翼刀归袖。
蓝玉纵声嘶吼,一手捧着断腕,痛苦地栽在地上。
蓝沫尖叫一声,扑上前去。
张勤手执半把刀,面如死灰,许久后长叹一声,将刀柄扔在地上。
“刀在人在,刀断人亡,张勤。”
张勤大哭起来,跪在云起身前。
哽咽道:“云起,看在一场兄弟的份上,郢会求你一事……”
云起拢袖,静静听着。
张勤自知一死难逃,索性上前抱着徐云起的脚,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莫牵连了我老父老母,你杀了我,将我投入这山谷里去,求你了!
云起!”
云起叹了口气,蹙眉道:“来日皇上追究起,如何走漏了风声,你又让我如何作答?”
“张勤,你这一时冲动,可是把我害得惨了,今夜锦衣卫少了一人,尚不知如何圆,恐怕这次我也兜不住。”
“唯今之计,只有让蓝大将军与我回去,若谋逆……谋逆之事可翻案,你顶多就治个发配从军的罪名。”
蓝玉圆睁血眼,猛地大叫:“天地良心——!
蒋瓛一手遮天,徐云起,你与朱棣合谋诬我,此刻还妄想令我当个冤死鬼,你良心可在!
你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你徐家将门祖宗!”
数日来之事被蓝玉喝破,云起不由得汗毛直竖,挣扎着退了几步,与张勤对视。
悍然道:“蓝玉!
闭嘴!
否则我便把你舌头割了!”
蓝玉狂笑道:“你这狗腿!
本将军只悔错看了你!
徐云起,你先专横跋扈就是,且看来日落得怎个下场!”
云起心中一动,嘲道:“这话如何说?
蓝玉大将军可是会断人八字?”
蓝玉忍痛疾喘片刻,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倚着皇孙这株大树便可作威作福?
朱重八归西前,必先诛去你锦衣卫一名指挥使……”
云起心中一惊,想到那日蒋瓛的话:
待得来日能独挑大梁之时,你便是正使……
云起吸了口气,朱元璋死前,要杀掉拓跋锋,免得锦衣卫难以驾驭?
连蒋瓛蓝玉也看出来了?
张勤万念俱灰,不再看云起一眼,躬身到蓝沫身边,与其紧紧相拥,彼此痛哭起来。
云起恻然道:“这样,兄弟,别哭了。
飞鱼服扯下来给我。”
张勤与蓝沫满脸是泪,不明就里,云起不悦道:“快!
等老跋到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云起忽然察觉到密林中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
张勤动手撕下肩头锦服,颤抖着交给云起,云起拾起断了的绣春刀,卷在一处,道:“你俩走吧,带着蓝家小姐,下山去,快。”
张勤终于醒悟,忙抱起蓝沫,踉跄着走了几步,蓝沫尚且破声叫道:“爹爹——!”
张勤看了云起一眼,云起缓缓摇头,道:“快走。”
张勤抱着蓝沫,不顾其大声哭号,匆匆奔了下山去。
紫金山下,秦淮河金鳞万顷,旭日初升。
红光遍野,转过山麓,云起目送张勤与蓝沫的身影成为小黑点,消失于山下,方道:“师哥,求你个事,别追了。”
拓跋锋手中提着个包袱,一身是血,听云起叫到,方从矮树丛中转出。
拓跋锋定了片刻,抬手摸了摸耳朵,把它捏扁,又放开,答道:“哦。”
继而把包袱扔在地上,扎库尔的人头滚到蓝玉脚旁,
“怎不留个全尸?”云起道:“割了头做甚。”
拓跋锋漠然道:“不留神,把这第一高手砍碎了……双刀用起来收不住手。”
云起笑了起来,道:“从此你是第一高手了。”
拓跋锋谦虚地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焰火筒,晃了折子点燃。
锦衣卫们纷纷寻来,蓝玉归案。
洪武二十五年秋,蒋瓛密告蓝玉谋逆,报蓝玉伺太祖出巡之时,乘机劫驾。
朱元璋得此密报,遂令锦衣卫缉拿,蓝玉是夜仓皇逃窜,于紫金山中落网。
锦衣卫发兵五十人,轻伤十余人,死一人。
礼部左侍郎独子张勤,缉敌途中与扎库尔贴身相搏,坠下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蓝玉落网后,其女蓝沫畏罪跳崖自尽。
“是殉情罢。”朱允炆问道:“城里都说沫沫与勤哥是青梅竹马……”
“你知道得太多了。”
云起瞥了朱允炆一眼,嘴角微翘,提笔蘸墨,展开奏折。
朱允炆不悦道:“云哥儿,他是你的兄弟啊!”
云起道:“没死,我把他俩放走了,这话可千万别漏了出去,我一个脑袋不够砍的。”
朱允炆这才松了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没这般狠心。”
云起叹了口气,斥道:“你这副模样,来日怎当皇帝?”
朱允炆笑了起来,云起道:“你有仇人没有?”
朱允炆一头雾水,道:“仇人?”
云起道:“现查同党呢,你要瞧谁不顺眼,我便添上。
把黄太傅添进去,一路儿斩了?”
朱允炆骇得面如土色,慌忙摇手道:“这怎使得!”
云起点了点头,沉吟片刻,在奏折末尾添了三个字:许慕达。
三天后,蓝玉谋逆定案,诛九族,自公侯伯乃至朝中文武官员,六部俱被牵连,尤以兵部为先;朱元璋诏告天下,作《逆臣录》。
兵部尚书齐廓岩腰斩于市,原北疆校吏许慕达削去官职,发配从军。
该案牵连两万人,与胡惟庸之案并称“胡蓝两狱”,开国功臣遭朱元璋清洗一空,朝中百官见锦衣卫,俱极尽阿谀之能。
张勤家人接了破破烂烂的带血飞鱼服,哭得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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