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2/2)
这时,一个护兵走到他们这小院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先看了一眼。
展露昭正巧看见,含着一嘴牙粉,皱着眉说,“有事就进来,你做贼吗?”
这叫陈二狗的护兵被他一说,果然就小跑着进来了,却只是朝展露昭匆匆敬个礼,就从展露昭身边过去,到屋子找了宣怀抿,小声报告说,“我刚才偷眼瞧见,张副官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好像又打算出门。”
宣怀抿问,“知道他要上哪里去?”
陈二狗说,“他是副官,要上哪里,怎么会和我们这种小护兵说。”
宣怀抿略一沉吟,就拿定了主意,吩咐说,“你赶紧也把身上的军装脱了,换一身衣服,越不起眼越好。
张副官出门,你就远远跟着,他去了哪里,和什么人见了面,你都要仔细地记着,回来告诉我。
跟踪的时候警醒些,他是老兵油子了,别让他发现。”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十块钱,递给陈二狗,说,“去吧。
事情办成了,军长会再给你一笔大赏钱。”
陈二狗见了那钞票,脸上一喜。
广东军卖海洛因虽然賺钱,但那些赚得的钱,都是军官们的。
一般的护兵,挣着几张月饷的薄钞票,出去逛一次窑子,就花得不剩几个子了。
到底是宣副官出手大方。
陈二狗把五十块一张的钞票往兜里一揣,赶紧执行跟踪的命令去了。
展露昭漱完了口,走进屋里,把两手顺到铜盆里,捧着水哗啦啦地洗脸,洗完了,拿毛巾一抹,漫不经心地问,“刚才那个,看着像是张副官底下的人。
你们嘀嘀咕咕,搞什么勾当?”
宣怀抿说,“我叫他盯着张副官。”
展露昭皱起眉说,“你这是胡闹。
他是我叔叔的副官,老部下了,你叫人盯着他,是什么意思?”
宣怀抿说,“不是到处地找海关的奸细吗?
我怀疑他,叫人调查一下,有什么不行?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要是奸细,我就给司令立个功。
他要不是奸细,也当给他洗白洗白。”
自从展司令剥夺了宣怀抿手上许多办事的权力,又把那些权力通通转交给张副官后,宣怀抿对张副官,是存着不服气的心的。
展露昭也明白宣怀抿心里的这点子不舒服,只是这种小事,展露昭并不放在心上。
没想到,如今宣怀抿越发胆子大,竟敢对张副官展开秘密的行动。
展露昭冷笑着问,“整个行馆上下,连军官算上马弁,足足几百号人。
怎么你就独独地怀疑他?
我看你是青口白牙,想咬人家一口罢。”
宣怀抿说,“那天在病房里,我说要割姓白的手指,你本来也愿意的,是被谁劝住了?
他不是海关的奸细,怎么帮姓白的说话?
任他怎么藏,这就是一个天大的破绽。”
这个理由,倒不能说不成立。
展露昭想了想,拿不出驳斥的话,也就懒得反对了,把手一挥,说,“由得你。
你就是吃饱了闲着,别给我惹事就行。”
他已经洗漱干净,拿梳子把头发随便两下子梳了,叫宣怀抿拿自己的军装外套过来,伺候自己穿上,再将牛皮皮带一系,挂上枪套,顿时威风凛凛,极显精神。
宣怀抿问,“这是要出门?
可又没有什么事是要出去办的。”
展露昭说,“非得有事情办才能出门?
老关在笼子里,骨头都懒了。
我带上两个人,到城外练练枪,打几只野兔子回来。”
宣怀抿忙说,“你怎么不早说?
看我还挑了一件簇新的长衫穿。
等我一等,我这就换衣服。”
展露昭问,“你换衣服干什么?”
宣怀抿理所当然地说,“陪你一起去呀。”
展露昭把手往外一挡,从鼻子里喷气说,“陪你老娘的!
你那手臭枪,白浪费老子的子弹。
别说野兔子,给你一头大象,你也打不中。
我就奇了怪了,照说你也是宣司令的种,怎么一拿枪,一百个你也顶不上你哥哥一个?”
宣怀抿气地一怔,半晌说,“对,一千个我,也顶不上我哥哥一个。
他长得好,风度好,学识好,样样都好!
可他怎么就不把你当一回事呢?
他怎么就只看上了姓白的?
怎么就和姓白的联合起来,设圈套要害你的命?
你不死在他手上,你就是不甘心。”
展露昭被他顶得面露凶色,瞪眼睛说,“你他妈的!
和老子顶嘴吗?
姓白的是姓白的,你哥哥是你哥哥,不是一回事!
你哥哥在医院里病着,姓白的设圈套,他怎么知道?”
宣怀抿只是作出冷笑的态度,说,“他不知道?
他能不知道?
你心里明白,他厌恶你,比谁都厉害。
就算让你得到他,他能像我这样伺候你?
别做梦了。
你碰他一个指头,他都觉得你在玷污他呢!
姓白的在他心里才是一个活宝贝,你在他心里,也就……”
啪!
的一声。
宣怀抿脸上挨了狠狠一耳光,打得他话也停了,耳朵嗡嗡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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