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阶下囚宣王爷至始至终就没有抬起过头，一直低垂的脑袋，浑身散发一种垂暮气息。

“四弟。”

皇帝念了一句。

“哗啦。”

锁链颤动声音响起，算作回应。

“四弟，朕来看看你。”皇帝又道。

这时，宣王爷终于抬起头，只见他蓬头垢面，满脸血污，道道伤疤，已经快辨不出原本面目。

“见了，就走吧。”

宣王爷声音沙哑低沉。

“你这么平静，还真让朕心有不安。”皇帝站起身，“是不是还有什么活命的手段？”

宣王爷轻蔑笑了一声，道：“从小到大，怀疑的性子，都没有变过。”

皇帝眼神闪了一下，道：“要不是因为这性子，怎么可能是朕做皇帝，你只能当个王爷呢。”

宣王没有回答，再次低垂下脑袋。

似乎不愿意和他说些什么。

皇帝一点也不在意，围着宣王爷走了两圈，眼里尽是满意他狼狈的样子。

“你的死期快到了。”

“然后呢？”宣王爷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然后！

哼！”

皇帝猛然上前，直接抓住宣王爷的头发，掰着他的脑袋，看向自己。

兄弟两人，眼光对视。

一个阴狠至极，一个古井无波。

“你不求求朕吗？”皇帝狠道：“宣王府，上上下下，奴仆管家，甚至你的女人，你都可以不管，你不为你的儿子们，朕的侄子们求一求我吗？

你死了，那是该死，他们可还小呢，活着不好吗？”

宣王爷的眼中终于起了波澜。

是啊。

他四个儿子，包括一直隐藏的四子，本该去安县上任的儿子，也一同被抓进了天牢。

一个不剩。

他眼里尽是波动。

见到此，皇帝终于露出得逞的笑意。

“怎么？

还不求朕吗？”

“求了，你就放过吗？”宣王爷喉结滚动，颤颤巍巍道。

“哼！

不求永远不会放过！”

皇帝直接道了句，连虚假的哄骗答应也没有。

宣王爷眼中的光黯淡下去，喃喃道：“所以，何必呢？

他们终归是要死的。”

“哎——”

宣王爷长长叹息了一声。

“但我这个父亲，要尽到父亲能做的一切。”

宣王爷看着皇帝，哀求道：“放过我的孩子们吧。”

皇帝冷眼看着。

“求人可不是这么求得。”

宣王沉默下来，许久才道了一句：“我尽了应该做的，剩下的就看命了。”

皇帝露出一丝嘲弄，紧紧盯着宣王爷。

眼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良久，喃喃道了一句：“你做的还不够。”

皇帝敲了敲牢门，立马有太监出现。

“陛下。”

“去把宣王爷的大世子带来。”

皇帝平静吩咐。

“你想做什么？”宣王爷猛地激动起来，再不复刚才的平静，挣动的锁链哗啦啦作响。

可他被紧紧捆绑着，且随着挣动，锁链越收越紧，勒进他的血肉当中。

鲜血的味道再次弥漫。

宣王爷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丝惨叫，只是愤怒的盯着皇帝，想得到他的回答。

皇帝坐回凳子上，戏谑道：“你还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你快要死了，朕不能让你留有遗憾。”

什么意思？

宣王爷有点懵。

但心底是强烈的不安。

他与皇帝，这些年来，谁对谁都是了如指掌。

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诡异事情来。

没多久，宣王的大世子就被带来。

长得身高马大，身上有一股肃杀气息。

他常年在边境，是宣王军的统领。

如今也成了阶下囚。

满目伤痕，遍体鳞伤。

大世子被两人押着，身上同样捆绑十几条的锁链。

他一进入牢房，就看到那端坐的九五之尊。

怒火一下冲上脑，他狂怒吼叫，似乎挣脱束缚，抓住皇帝，活活撕了他一样。

但他只挪动了一步，就被狠狠的扯回来。

押送的人，拉拽锁链。

锁链在他身体里滑动，带出血肉。

大世子惨叫一声，几乎昏厥，身体都站不住。

“柬儿！”

宣王爷怒喊一声。

大世子摇摇晃晃，稍微清醒一些后，他才颓然的抬起头，看着被束缚的宣王爷。

“父亲大人。”

他有气无力。

宣王把怒火投向皇帝。

“你究竟想干什么？

！”

皇帝状似无意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道：“让你这位父亲，为儿子尽尽力所能及之事。”

“来人，给宣王爷松松锁链。”皇帝冷道：“朕倒要看看，你如如何求我！”

宣王爷目眦欲裂。

要是现在他还不知道皇帝想干嘛，那就太傻了。

他就是通过折磨孩子们，试图让他服软认输，将他的尊严踩踏碾压到泥土里。

简而言之，皇帝要彻彻底底的摧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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