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管教(2/3)
就听顾风简发问:“我是奴婢吗?”
妙儿复又低下头:“自然不是。”
“那你来问我该如何打扫?”
顾风简将手中的书放下,俯身过去,挑了下灯芯。
烛火猛地跳动,他语气里带着讽刺的冷意:“莫非还要我教你,怎么做奴婢?”
这话叫妙儿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他架起腿,换了个新的姿势,慵懒地坐好,说道:“时辰还早,我等你打扫干净。”
妙儿看着他,神色不明,最后咬了咬唇,屈辱道:“是!”
纵然前两次打扫没有多用心,可还是废了不少力气的。
妙儿之前就很受宠,不是干这些杂务的低等丫鬟。
这将近一个时辰的粗活下来,手臂已是酸软。
她端着盆再次出去。
离开院子后,却没有去后边的水缸里打水,而是转道去了宋诗闻的院子。
宋诗闻已经在房中准备休息了,暖色的灯光从窗户中透出,妙儿过去时,恰巧碰上了对方的婢女。
那婢女同她一样,端着个小盆,正要为宋诗闻准备洗漱用的热水。
妙儿在她面前经过,突地膝盖一软,摔到了地上。
盆里的水泼出去,全倒在路边的泥土上。
那婢女连忙伸手虚扶她,叫道:“呀!
妙儿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妙儿眼眶湿润,忍不住哭诉道:“我怕是得罪了我们三姑娘。
她叫我一遍又一遍地打扫屋子,我不知该如何才能叫她满意。”
婢女听着不满,低声道:“那三姑娘糟践人的法子怎么那么多?
这不是故意折磨你吗?”
妙儿半坐在地上,擦着眼角嘤咛道:“真羡慕你可以伺候二姑娘。
谁不晓得二姑娘最是仁善。
我怕今后还有更多的事情要等着我。”
“你先前也在姑娘身边待过,姑娘不会就这样不管你……”那婢女想了想,将她拉起来,说,“我替你去问问姑娘吧,若是她愿意为你说话,应该就没事了。”
妙儿欣喜道:“谢谢妹妹,也替我谢谢二姑娘!”
不久,宋诗闻披着外衣来了小院。
她宽大的衣裙下摆在风中起伏,行走时脚步轻轻踩地,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黑暗里朦胧的身影,显得十分曼妙。
顾风简见到三人,没有太多反应。
他抬起手在山根处揉了揉,缓解疲惫的双眼。
等了片刻,见人还堵在门口不动作,不耐道:“把门关上。”
宋诗闻是在等他主动搭话,没想到他冒出的第一句竟然是这个,当下尴尬中又有些怨愤,暗暗骂了句“粗鄙之人”,主动走进来。
“三妹,妙儿是做错了什么吗?”
宋诗闻停在屋中,与他保持了距离,并不想表现得太过亲昵。
但她说话低声婉转,又好像和对面的人十分要好。
“我不过是叫她打扫了一遍屋子。
怎么你也要管吗?”对比之下,顾风简的声调语气,变得更加冷淡。
虽然好听,却带着上位者的气势与威严。
他没有指明,下一句直接问了妙儿:“你是去二姑娘的院里打的水吗?”
妙儿缩着脖子,将自己藏到宋诗闻的身后。
宋诗闻款款上前一步说:“三妹,妙儿曾是我的婢女,与我也算有一段主仆情谊。
她手拙嘴笨的,偶尔会犯错,其实没什么坏心。
若是又说错了话,望你看在姐姐的面子上,能原谅她一次。”
“你的意思是,往后这宋府的婢女,都不能去差使做事了?”顾风简,“她是府中仆役,她不做,莫非你做?”
宋诗闻身边的婢女急道:“我们二姑娘身份尊贵,岂可相提并论?”
顾风简:“你们二姑娘身份尊贵,所以容得你们随意插嘴?
未见过那户尊贵的大户人家,御下如此宽纵。”
婢女默了下,见宋诗闻面色紧绷,没有阻止她,又继续道:“我们姑娘,是心怀慈悲。”
顾风简好笑:“宋府的下人真是奇怪。
不听话,不做事,嘴碎,怠惰,还喜欢指手画脚。
宋府如何纵容下人,与我无关。
可这人,既然是我的贴身婢女,我便有权管教。”
宋诗闻唇色发白,依旧温婉道:“听说三妹已经叫她打扫了两遍屋子了。”
顾风简点头:“打扫了两遍都没打扫干净,看来宋府的奴仆平日的确不常做事。
我身边不养废人,你若是舍不得,可以将她带回去。”
宋诗闻勉强笑道:“我瞧着,已经打扫得挺干净了。”
“我眼里容不得脏。”顾风简眼睛在屋内几个角落转了一圈,“有没有用心打扫,还有哪里没有清理干净,她自己心里清楚。”
屋里又安静下来。
妙儿见宋诗闻竟然说不过三姑娘,心下也有些急了。
手心变得湿润,端着的盆也变得沉重。
宋诗闻干巴巴道:“妹妹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手段?”
“不从哪里。”顾风简笑得十分坦诚,“会见顾家五公子的时候,见他身边的奴仆十分听话,好奇他顾府如何家规森严,于是聊了两句。”
宋诗闻听见这话果然激动,脸上满是不赞同道:“你怎可与顾五郎私下会面?
你该与他敬而远之才是!”
顾风简:“我想见谁便见谁。
想和谁说什么话,就和谁说什么话。
反正往后我和他,会是一家人。
下次见面,我还想问问他,对待府中下人,究竟该慈悲,还是该约束。”
“你怎……”宋诗闻的声音戛然而止,一口气闷闷地憋在胸腔。
别说,她觉得这人还真敢。
宋初昭就是个野蛮的疯子啊!
妙儿左右看看,发现自己还是得接着打扫,手指紧紧抠住水盆的边缘,跪下道:“是奴婢不懂事了,这就去打水,今日一定将姑娘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宋诗闻深吸两口气,也不走了,说要看看妙儿是如何打扫,在一旁选了张椅子坐下。
顾风简不理会,只道:“二姑娘坐着的地方,也别忘了擦。”
宋诗闻表情一黑,差点气得要走。
人站起来了,最后还是不甘,又坐了下去。
又是一个多时辰之后,妙儿将屋中所有角落都擦拭了一遍。
这次不敢敷衍,做得极其仔细。
连许多陈年的污垢,也被她抠了下来。
她一双手被水泡得发白,腿脚和腰背因为需要不停弯曲下蹲,已被磨得酸软不堪。
到后面的时候,脚步沉重拖行。
磨蹭着才把事情做完。
此时已是夜深了。
宋诗闻也早在冷硬的木凳上坐得酸疼,不时小心挪动位置以作缓解。
抬眼看见顾风简姿势懒散地坐在那里看书,更觉得时间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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