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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 137 章(2/3)

主公三思!”

张浦这一番话,正戳中了乔越这几年来埋在心里不可言说的那块心病。

听的后背起了冷汗:“幸而问了声你!

否则我竟险些引狼入室!

你所言极是!

比彘不过是一低贱马奴,我乔家岂容这样的女婿!

我的那个女儿,抛父弃祖,我也早就当她没了,女儿都没了,我还何来的女婿!

只是……”

他停了下来。

“主公为何愁眉不展?”张浦在旁察言观色。

“我本以为,侄女嫁了魏劭,兖州往后也算有了倚仗。

却没有想到,魏劭如今自身难保,又谈何保兖州?

我乔家与幸逊,原本一向两不相犯。

幸逊称帝之时,天下九州,也非我兖州一家不予回应。

他不打别人,独独驱周群来攻兖州,必是因我乔家与魏劭结了姻亲的缘故。

我二弟当时又不肯听我之言,与那幸逊彻底撕破了面皮。

如今虽侥幸赢了两场仗,但保不齐幸逊日后还要发难。

此时我若不纳比彘,日后幸逊再兴兵来犯,兖州又当如何自处?”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当初与魏家联姻,本是想多个倚仗,不想如今反被牵累,惹祸上身,倒令自己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张浦道:“主公所虑极是。

幸逊称帝后,发雄兵征讨魏劭。

魏劭本就居于劣势,何况如今幸逊又得乐正功的投效,更是如虎添翼。

如今交战双方虽相持于黄河故道,战果未出,只是但凡有眼之人,都知魏劭败局已定,如今不过是强弩末矢,强自挣扎罢了!”

乔越愈发忧心忡忡,坐也坐不住了,起身在房里走来走去,长吁短叹。

张浦在旁看着,忽道:“主公也不必如此焦虑。

如今倒是有个机会,能助主公扭转劣势。”

乔越停下,转头道:“何为机会?”

张浦快步到案前,提笔写了几个字。

乔越过去,看了一眼。

“刘琰?”

他吃惊不已。

“正是!”张浦颔首,“从前那位曾受过乔家之恩的琅琊世子,如今已被天下群豪拥戴登上帝位,主公想必也有所耳闻。”

乔越皱眉:“我自然知道。

只是这又如何?

与我有何干系?”

张浦附耳道:“不相瞒,刘琰当年居于东郡,我与他也算相熟。

便在数日之前,他遣人送了一封书信于我,嘱我转达到主公面前。”

说罢,在乔越惊诧目光中,于袖内取出一份黄绢帛书,毕恭毕敬,双手呈了过去。

乔越急忙接过,展开飞快读了一遍。

一时思绪澎湃,以致于拿着信帛的手指,都在微微地抖动。

张浦在旁侃侃而谈:“幸逊恶名在外,僭位称帝,名不正言不顺,天下迟早群起而攻之。

刘琰却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文有王霸董成,窦武邓勋,无不是重臣硕老,名公巨卿,武有各地前去投奔的太守,就连袁赭也拥他为帝,兵强马盛。

此黄河一战,必为天下大势分水之岭。

日后九州,一分为二。

幸逊乐正功占逆都,刘琰以正统汉帝之身而领天下。

主公如今因为魏劭,已将幸逊得罪,再无退路。

刘琰却感念救恩,亲笔御书,高官厚爵,虚位以待。

方才我说这是机会,主公以为我说错否?”

乔越听的目中渐渐放出异样光芒,双手背于后,激动地在房里走了好几个来回,忽想了起来,猝然停下,迟疑道:“只是,我二弟那里……”

“主公忘记我方才所言?

魏劭乃郡公女婿,郡公又暗地排挤主公,怕早存了取而代之之心,主公如何还能指望郡公与你同心戮力?”

乔越脸色有些难看。

出神了半晌,方道:“你也知道,今非昔比。

倘若他不点头,家将部曲,未必都肯听我驱策。”

张浦道:“我有一策献上。

主公可先将比彘赶走,此事必是由主公说了算的。

郡公就算不愿,也不能反驳。

赶走比彘后,主公可点选亲信,趁郡公不备,将他制住,对外宣称郡公病重不能理事,夺了郡公手中兵权,则兖州重归主公所有。

到时是风是雨,还不是主公一人说了算?”

乔越踌躇不决。

“主公!

慈不掌兵,无毒不丈夫!

主公难道还未汲取从前心慈手软,以致于地位不保的教训?

魏劭此战必败!

幸逊一旦灭了魏劭,矛头将再指兖州。

主公若再犹豫,错失刘琰庇护的机会,恐兖州百年基业将要毁于一旦!

何况主公又非取郡公性命,不过是将他制住罢了,主公怎就不决?”

乔越打了个寒噤,一咬牙,下了决心,点头道:“就依你所言!”

张浦大喜,跪拜:“主公英明!

刘琰英才大略,天下归心,必为汉室中兴之主。

主公持拥戴之功,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

三月朔,月牙如钩。

牧野一望无际的旷野平川之上,春寒依旧料峭,覆盖了一个漫长冬季的厚重积雪,也未彻底消融。

但在石缝和岩隙之间,青苔已悄悄回绿。

风在旷野里日夜回荡,吟唱,似也不再带着刺骨的寒意,倘若闭上双目,或许还能嗅到些许春风骀荡的味道。

牧野的这个春天,虽然迟到,但终于还是来临了。

就在乐正功退兵数日后,与魏劭已经对峙长达数月的幸逊再也按捺不住,在这个晦暗的黎明时分,兵分三路,沿着黄河故道以碾压的态势,向对面的敌营,发了起全面的进攻。

魏劭全军,早已擐甲持戈,严阵以待。

牛角发出低沉又颤动人心的长鸣角声。

一场注定了将要流血浮丘的大战,拉开了序幕。

大战断断续续,持续了三天。

一千多年之前,在这块名为牧野的土地之上,曾发生过一场同样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的战争。

那场战争之后,有人以一代圣君之名,创了八百年的江山盛世,赢了个煌煌美名。

有人以不光彩的方式,从史书里黯然谢幕。

人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况乎谋江山社稷,万里河山?

地下埋着的那些已长眠了一千多年的战魂,仿佛也再次被鲜血和刀戟唤醒,呻yin,呼号,从黑暗世界里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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