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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上谷疑云(1/2)

耿广去向刘秀请求带兵出征,由井陉攻入太原郡,刘秀十分不高兴。

耿广本来就是个人质,只要老实呆在邯郸,让皇帝看着安心就可,可是他没有摆正位子,竟然不知死活地提出领兵出征的要求,听在皇帝的耳朵里,就是他想要借机逃走,摆脱邯郸的控制。

若是如此,那么耿家的用心,就显得极为可疑了。

刘秀一怒之下,下了旨意,要求耿况入朝。

这个意思,竟是图穷匕现,要把上谷耿家连根拔起,一向和平的两家关系面临破碎,大家要撕破脸,摊牌了。

当然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刘秀派了自己的舅舅,长罗侯樊宏率车驾去迎接耿况,这个表面上的礼遇还是比较高的,就看耿况是不是肯放下上谷的家业入朝了。

从前耿家与皇帝保持着平衡,双方相安无事,主要是因为耿弇的存在,耿弇在朝为建威大将军,手握重权,是刘秀最为看重的将领之一,前途十分光明。

耿家因此和邯郸朝廷绑定得比较紧密,耿家依赖朝廷实现自己的利益,即便耿况不入朝,皇帝也并不十分担心。

可是如今形势变了,耿弇全军覆没,虽然没有见到死尸,但是确定回不来了,耿家在朝中的利益几乎全部破灭,如今这个邯郸朝廷,对于耿家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

这也是刘秀一直不放心上谷的原因,即便耿广入质,他也依旧如鲠在喉,不拔出耿家的根不舒服。

刘秀这道旨意,配合着杜茂和张堪的大军,杀机格外浓郁,耿况要是不肯奉旨,恐怕上谷立即就要起兵祸,耿况要是奉旨,那就得乖乖交出整个上谷郡,别再想天高皇帝远地自成一家了。

长罗侯樊宏领了这道旨意,磨磨蹭蹭不想上路,心中恐怕对这个皇帝外甥有些怨言,让谁做这个使者不好,为什么非得让他去呢?

樊宏是刘秀的亲舅舅,他的姊妹樊娴都是刘秀的母亲。

樊家世为豪富大族,他的父亲樊重性情温厚,行事有法度,家里几代同堂,子孙执礼甚恭,就像在衙门里一样。

刘秀可能受到了外公和母亲的影响,做事也喜欢有规矩条理。

樊家是典型的地方豪强,有数百顷的田地,建起来一个超大的庄园,里面牲畜、粮食、鱼虾、果品、桑麻等等都可以自给自足,可以闭门成市,当时正逢乱世,为了自保,附近许多农户都跑去依附樊家。

刘秀的外公樊重经常赈济宗族,在临死前居然立下遗嘱,把别人向樊家借的钱全都一笔勾销,把借据全部烧毁。

那些欠债人听说了,十分羞愧,竟争先恐后地跑去樊家还债,但是樊宏受了父亲的遗命,坚决不肯接受。

樊宏性格像父亲,宽厚谨慎,上朝时都是按时到达,恭敬地俯伏在地等侯,他有事上奏时,都是自己亲自动手书写,先打好草稿,再一字一字地誊写,然后再亲自毁掉草稿。

虽然是皇帝的亲舅舅,但樊宏一点不骄奢,他生活简朴,恭敬地侍奉皇帝,宽厚地对待他人,并曾向刘秀说自己无功享食大国,诚恐福薄,子孙不肖,辜负皇恩,只愿还乡做一个小乡亭侯。

刘秀当然不肯应允,但是却将他的话公开,将樊宏作为恭谨的典范。

刘秀对耿况下手,下了一道外表温情而内容严厉的圣旨,却命樊宏这么一个性情宽厚柔顺的人去传旨,不知是不是想以他的宽厚形象,冲淡一下旨意中的杀机。

樊宏磨蹭了许多天,终于还是在皇帝的催促下上路了。

走之前,他将自己的儿孙都叫到面前,一个一个地叮嘱,让他们一定要谦逊恭谨,不要倚仗权势,触犯国家法度。

他如此郑重其事,让儿孙们顿时觉得十分难过,好像全家要生离死别一样,家里的孩子竟哭泣起来。

樊宏抹着眼泪上路,一路走,一路歇,几乎遇到一个驿战,便要进去休息一日,走了一个多月,才走到涿郡境内。

然后他便停下不走了。

停留了十天,樊宏听说杜茂的大军到了昌平附近,便启程继续向北,不是直接进入昌平去传旨,而是投到杜茂的大营中来。

杜茂正在生气。

耿况以有边郡和流民为由,在上谷郡的要路隘口派兵把守,骠骑大将军杜茂和渔阳太守张堪的大军抵达了上谷郡南端,但是因为守军控制要塞,两军竟不得其门而入。

骠骑大将军杜茂名义上可以节制诸路兵马,但是在上谷郡,没有人听他的,耿况的命令才是命令,杜茂的命令就是个屁。

杜茂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给耿况,命他接受自己的指挥,将军队调开,让朝廷大军进入上谷。

耿况回了一封信,措辞非常谦卑,在信中,他表示坚决服从骠骑大将军的指挥调遣,而且表示马上会命令军队开放关卡,让朝廷大军进入上谷。

他的谦卑态度让杜茂心里舒服了许多,可是说起来要进入上谷,他又有些犹豫起来,关卡虽然开放,但是他怕进去容易回来难。

若是他前脚进去,人家后脚把关卡关闭,那时万一有什么事,他的三万大军连个后路都没有,到时该怎么办呢?

于是杜茂派了一名校尉,领兵五千进入上谷,他自己则留在涿郡,就在上谷的南面,对着上谷郡虎视眈眈。

樊宏来到杜茂大营,杜茂连忙将他接了进去,置酒款待。

樊宏道:“老夫奉陛下的旨意,接耿况入邯郸养老,大将军你看,耿况会奉旨南下吗?”

杜茂吓了一跳,他出来时,事情还不至于此,刘秀只是让他监视耿况的举动,但不要轻举妄动,如今皇帝的这个旨意,却是非常明确的向耿况动手的信号。

杜茂道:“樊公在我的营中,自是无须忧虑,杜某自能保护樊公安全,但若是进入上谷,不在我军保护之下,恐怕。





上谷乱民尤多,请樊公多多小心为上。”

渔阳太守张堪道:“上谷太守耿况已有自立的苗头,樊公万不可再轻易进入上谷,以免为其所害。”

樊宏忧愁地道:“身负君命,要迎上谷耿况回邯郸,万不敢有辱君命。





这旨意是必定要送到的,至于他肯不肯回邯郸,那倒是可以再论。”

他忽然离席拜道:“还望二公救我,帮樊某想个法子,使我可回京复命,樊某不胜感激之至。”

两人连忙回礼,杜茂将他扶着坐好,张堪道:“如今耿况心思不定,去就不明。

大将军受陛下重托,正应平定上谷,为君分忧。

而大将军重兵在此,进不敢进,退不敢退,不得其路。

陛下闻之,定会有所责难。”

这下说的杜茂也有些上火了,与樊宏一道叹起气来,说道:“我何曾不知陛下的心思,可是上谷在重山之间,关隘重重,都在耿氏之手,我便有大军,也无从下手啊!”

耿况在上谷太守任上十多年了,树大根深,对上谷的掌控能力很强,杜茂作为新来的强龙,不识本地地理,没有本地的豪强相助,要想在上谷与地头蛇耿况相斗,难度非常大。

张堪道:“大将军,末将倒有个主张。

不若由樊公向耿太守写信,就说奉陛下旨意来上谷犒劳奖赏,命他出居庸关来迎,一旦他出了居庸关,咱们便不管不顾,乱兵上前将其杀死,夺了关隘,上谷失去首领,余者皆为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杜茂大惊道:“我出京前,陛下只命我在上谷之侧防范,并未下令要除掉耿况,何况耿氏便是有自立的心思,其迹未显,他一个边郡大员,吾等未得明旨,阵前杀之,如何能服人心?

陛下是否会怪罪?”

张堪冷笑道:“杜太守,常言道主疑臣死,陛下若不疑耿况,则不会令我等兵发上谷,陛下既已起了疑心,耿况焉能自安?

他不自安,便要造反,他一造反,我等便应发兵剿之,既然早晚要发兵剿之,如今趁着有这个机会,早早除了这隐患,岂不是好?

想必陛下也会明白大将军的苦心。”

樊宏道:“唉,耿太守其实也是无奈,没法子,樊某也是无法,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樊某多少明白大将军的难处,若大将军事急从权,痛下杀手,也是为了国家社稷。

他日回到邯郸,樊某定会在陛下面前将此事说个明白。”

杜茂思来想去,不能决断。

张堪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何况陛下并未说过不准大将军杀耿氏,反而命大将军防备耿氏,若大将军当机立断,为国家除此大患,吾料陛下定然心喜。

临阵最忌讳的是犹豫不决,请大将军一言决之!”

杜茂一拍面前的书案,说道:“便依了你的主张!”

樊宏便修书一封,令人送去上谷昌平。

耿况见了,心中有些犹疑,召了几个心腹手下来议事。

他的功曹寇恽,是寇恂的从弟,说道:“杜茂、张堪大军在居庸关外,未敢入关,恐怕是心中有鬼。

想必尔等来者不善,原本便是冲着太守来的。

如今樊宏说是要来传陛下的旨意,说是封赏,我看未必,他自可随时入关,却逡巡不前,延迟不进,恐怕这旨意没那么简单。

太守若是出关去迎,恐怕为尔等所乘。”

耿舒道:“父亲万不可中了贼人奸计,自投罗网。

如今陛下怀疑父亲,派这几万大军前来,说是要救兄长,实际却是来监视父亲。

如今大兄不知下落,三弟陷在洛阳,亦是生死不明。

我耿家为了朝廷,已搭上了两个男丁,陛下却依旧不能相容。

父亲,依儿子看来,也不必再指望什么朝廷了,上谷之事,还是耿家与上谷之人共同决定才是!”

寇恽道:“太守,前些天那个洛阳来的说客蒯路,他说伯昭尚在太原,叔虑则在洛阳,而我的从兄则在长安,依太守看,此事真假如何?”

耿况道:“使者带来耿国的亲笔书信,字体一般无二,他当是被俘,留在洛阳无疑了。”

寇恽道:“从兄的书信我拿了回去,让侄儿寇损仔细地看了,他说笔迹与从兄十分相像,此事恐怕有八分是真的。”

寇损是寇恂的儿子,自从寇恂被俘,被转到长安之后,也如耿弇一般被宣布死亡,刘秀立即让寇损袭了爵。

耿况道:“蒯路说伯昭尚在太原,可是却未拿来伯昭的书信,吾料伯昭已凶多吉少,或许已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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