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骨铭心(1/3)
怎么又是你?
祁律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原主”到底给自己留了多少坑,上次公子万就是,这次又来了一个由余。
祁律之前还和天子打过包票,和由余没有半点子干系,结果现在好了,瞬间变成了花言巧语的大猪蹄子。
由余弯弓射箭,眯着眼睛注视着祁律,只说了一声“是你?”,给祁律留下来无数的疑问,便没有再说什么。
祁律来不及去管由余,看着方才插在城头上的冷箭,箭头上竟然还戳了一张小羊皮卷子,显然是一封书信。
祁律立刻将冷箭拔下来,哗啦一声抖开小羊皮,上面的字不多,赫然是一封勒索的书信。
上面写着,齐国的国女和齐国的特使公孙无知都被他们劫掠走了,如果想要换回齐国的国女和特使,那么就要用无数的粮食和财币来换取,上面还写了换取国女和特使的时间、地点。
姬林一看,眯起眼目,脸色当即十足难看,瞬间黑下来,黑沉沉的犹如阴雨天,立刻便要打雷下雨一般。
山戎马贼竟然劫走了齐国的使团,不只是国女,就连特使也给一同劫走了,这何止是打了齐国的脸面,分明也是打了周天子的脸面,让姬林这个人做天子的,脸上无光。
姬林冷冷的凝视着城楼下的马贼头领由余,而由余根本没有多看姬林一眼,反而凝视着祁律。
距离很远,但姬林可以肯定,由余的目光一直盯着祁律,一错也没有错开。
末了,由余还对祁律慢慢展开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随即突然喝马,调转马头,身后的马贼也跟着调转马头,似乎要逃跑。
姬林怒火中烧,这帮子山戎人打脸都打到家门口了,姬林大体浏览了一下,数量不是很多,如果现在追击,说不定可以将这些嚣张的山戎人一网打尽。
姬林立刻“嗤——”一声拔出佩剑,说:“祝聃,调遣一队兵马立刻给随寡人追击。”
祁律吃了一惊,天子竟然要亲自去追击山戎人。
山戎人彪悍善战,天子的确武艺出众,但一来不熟悉凡国的地形,二来不熟悉山戎人的打法,三来……山戎人打到凡国的城门口,说明有备而来,如果姬林意气用事,很可能吃亏。
祁律来不及阻止,毕竟天子年轻,可谓是血气方刚,山戎的马贼已经欺负到了家门口,还送来了勒索的移书,姬林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姬林当即带着祝聃,快速打开城门,凡国的城门发出轰隆的巨响,仿佛野兽的獠牙,轰隆隆的快速开启,随即虎贲精锐在姬林和祝聃的带领下从城门扑出,一路追着前面的山戎人。
祁律担心得紧,立刻吩咐凡伯,说:“快,弓箭手准备。”
凡国从来不敢和山戎人正面叫板,三个月前凡国太子领兵出征,结果有去无回,更是令凡国闻风丧当,如今见到天子亲自追击,吓得凡伯面无人色,大喊着:“快快!
弓箭手!”
凡国的士兵立刻弯弓伏击在城门之上,准备向远处射箭,掩护冲出追击的虎贲精锐。
祁律眼睛一眯,当机立断:“放箭!”
“放箭!”
“放箭!
!”
“嗖嗖——”
“嗖嗖嗖——”
箭矢破空而出,还有强力的弩/箭,快速向远处飞射,仿佛一张大网,瞬间将跑在前面的山戎队伍罩住,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由余骑在黑色的骏马之上,猛地拉住马辔头,马匹十分灵动,眨眼功夫绕过几只飞窜而来的弩/箭,只听到“哆哆哆!”的声响,强力的弩/箭插在黄土地上,瞬间戳出好几个大窟窿,石头地面发出“咔嚓”的崩裂声音。
飞箭如雨,阻挡住了山戎人逃跑的步伐,但是很快的,后面的姬林和虎贲军已经追赶上来,如果这时候再射箭,很可能不分敌我,祁律立刻抬起手来,说:“停!”
凡国的士兵立刻停止射箭,方才还犹如骤雨一般的飞箭骤然停了下来,一时间凡国城门前方只剩下“轰——”的马蹄声。
山戎马贼想要逃跑,但是被箭雨阻拦,眼看着身后精锐虎贲军扑来,山戎人似乎有些慌乱,由余举起马鞭,高喝说:“不要慌乱!
应战!”
“嗤——”是拔剑的声音,两面队伍的距离快速缩短,祁律站在城楼上,便看到黑压压的两片终于接壤,一时间兵器相接的声音叮叮当当的传上城楼。
祁律眯着眼睛,伸手扒着城楼,紧紧盯着城楼之下的战场,一眼就看到了那一身黑袍的姬林。
姬林黑色的衣袍,骑在白马之上,十足的醒目,扑在最前面,快速将几个马贼击落马背,直接迎上了最前面的由余。
由余一眯眼睛,“嗤!”抽出佩剑,下一刻便是“当——”一声巨响,姬林的佩剑和由余的佩剑狠狠击打在一起,发出阵阵的金鸣之声。
由余眼睛一眯,脸上青筋猛地绷起,嗓子里发出不同于少年人的沙哑笑声,说:“周人之中,竟有你这样身手之人?”
姬林的佩剑砍在由余的佩剑上,一手执剑,另外一手快速拉动马缰,随即斜刺一剑,两个人的佩剑又是“当当当!”连续激荡,甚至碰见出了星星火电。
姬林冷笑一声,说:“说的好像你不是周人一般。”
由余沙哑的低笑一声,似乎在自嘲,又似乎在嘲讽姬林,说:“早就不是了!”
他说着,虎贲军已经扑到,祝聃带领着虎贲军快速冲上,与其他的山戎马贼交手,因为虎贲军数量很大,就算马贼一个个骁勇好战,但在数量上完全被碾压,立刻显出败势头。
而就在这种时候,由余脸上也不见一丝惊慌,反而说:“看来你要输了。”
姬林一皱眉头,就听到“当!
当、当!”三声,由余的招式十分刚猛,每一下都打在姬林的佩剑之上,两个人的武艺分明是半斤八两,难分敌手,由余的口气却非常自信。
咔嚓!
!
三声金鸣之后,姬林只觉得手臂一震,虎口阵阵发麻,手上已经一轻,耳边突听一声清脆的响声,定眼看去,原不是由余的武艺更加出众,而是由余的兵刃出众,三下全都砍在了姬林佩剑的同一个位置,姬林的佩剑竟瞬间崩裂,直接削掉了剑锋。
姬林的佩剑断裂,由余手中的佩剑一转,直削姬林面门,姬林猛地向后一倒,躺倒在马背之上,手中的佩剑打出,仿佛暗器一样冲向由余。
由余也不恋战,抓住马缰立刻大喊:“撤兵!
撤退!”
山戎马贼听到由余的喊声,立刻喝马撤退,这些马贼马术精湛,而且常年游走在山地,立刻向崎岖的地方扎进去,扬起黄尘,纵马消失不见了。
“天子!”
祝聃立刻冲过来查看姬林,姬林失去了兵刃,眼看着那些马贼在自己眼前逃走,冷声说:“派探子跟上去。”
祝聃没有废话,立刻让两个士兵尾随上去,便护着天子退回凡国的边邑城门。
祁律站在城楼上,可以说是提心吊胆,姬林亲自去抓马贼,而且还和由余近身搏斗,吓得祁律一手心都是冷汗,眼看着姬林的队伍回来,立刻冲下城楼。
祁律大步跑下城楼,不等姬林开口说话,突然双手捧住姬林的面颊。
祁律的身材属于标准的文人模样,高挑又没什么威胁力,而天子身材高大,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比一般人都要高大许多,肩膀也宽,比祁律高出不少来。
祁律突然捧住天子的面颊,天子为了配合,还要微微低头,吃了一惊。
何止是天子吃惊,这乃是众目睽睽之下,最吃惊的还要属凡伯了。
凡伯以前听说过天子和太傅的感情甚为亲笃,毕竟天子是太傅一手扶持上位的,如果不是太傅,如今在天子席位上的人,很可能就是姬林的叔叔王子狐了。
但君是君,臣是臣,凡伯从没想过身为一个臣子,竟然能碰天子的脸!
凡伯大吃一惊,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声。
祁律方才着实担心,根本顾不得太多,捧着姬林的脸颊,因着天子那“如花似玉”的面颊上,竟然划了一道口子,就在眼眸下方。
虽然不深,但是在天子俊美的面颊上十分扎眼。
可不就是方才姬林的佩剑被打断之后,由余突然袭击而来之时蹭到的么?
祁律心疼的不得了,那感觉就仿佛是刚买的花椒被人给糖醋炒了一样,那种感觉,心疼的心肝脾肺肾,恨不能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
祁律连声说:“快!
小羊,叫医官!
天子的脸面受伤了!”
姬林方才火气冲天,这会子听到祁律的关心,心头的火气还稍微的扑灭了一点点,倘或不是祁律说,姬林自己根本没有注意。
姬林也抬起手来,把面上的血迹蹭掉,说:“无妨。”
“什么无妨?”祁律见他用“脏手”擦伤口,“啪!”一声直接打掉了姬林不干不净的手,说:“手上都是土,不要动伤口。”
姬林没当回事儿,毕竟祁太傅关心他,他欢心还来不及,凡伯则又是狠狠的吃了一惊,震惊的盯着祁太傅和天子,满心里都是太傅刚才打了天子太傅刚才打了天子太傅刚才打了天子……
祁律后知后觉,瞥见了凡伯惊骇的面容,这才轻咳了一声,放开了天子的脸面。
祁律心里还是十足的心疼,努力克制着那种花椒被猪拱了的抽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太傅模样,说:“天子,山戎狡诈,不知会不会折返回来,还请快快入城。”
众人进入小邑,全都回到馆驿之中,没有闲心休息,因着山戎人虽然跑了,但是问题还没有解决。
眼下最大的问题便是——齐国使团。
齐国送亲的队伍被山戎马贼给劫掠了,想来马贼一准儿便知道齐国的送亲队伍会路过这附近,因此做足了准备,在齐国的重重保护之下,竟然劫走了齐国的国女,还有齐国特使公孙无知。
如今好了,没有国女,齐国和郑国还怎么联姻?
怕是山戎人也知道,如果齐国和郑国联姻,这两个强国强强联手,必然迅速膨胀,别说对周天子没好处,对他们山戎人也没什么好处。
姬林的确想要破坏郑国和齐国的殷勤关心,但山戎人欺人太甚,竟然打脸打到家门口来了,身为周天子,必然要护犊子,这件事情如果不出面解决,以后山戎人必定骑在大周的头顶上耀武扬威,周天子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天子将众人全都召集到馆驿之中,包括凡伯和凡国的卿大夫们。
凡伯一进门,便看到天子阴霾的脸色,当即吓得立刻跪下来叩头:“罪臣无能!
罪臣无能,还请天子责罚!”
姬林阴沉沉的说:“责罚之事稍后再议,如今齐国的送亲队伍被山戎劫走,各位可有什么办法?”
齐国先头的使者已经到了馆驿,听说送亲队伍被劫走的事情,也非常愤怒,说:“山戎人十足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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