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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抵债(1/3)

俊美的天子邀请祁太傅走近一些,下一刻,祁太傅将承槃往案几上一放,竟然转头掀开帐帘子跑了出去。

天子:“……”

天子趴在木桶边缘,心中本十足笃定,祁太傅最吃自己这一套,自从二人确定了关系之后,姬林已经摸清楚了“叔叔”的脾性。

按理来说,祁太傅应该扑过来才是,哪知道下一刻竟然调头跑了?

天子从木桶中支起来,冷的打了一个喷嚏,“阿嚏”一声,还用热水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天气越来越冷了,太阳落山也早,会盟营地乃是郊外,一到晚上冷风嗖嗖的吹,要知道天子在这里“摆拍”已经很长时间,就等着太傅“愿者上钩”,哪知道太傅却给吓跑了?

天子喃喃的思忖着:“难道是寡人表现的太明显?”

天子又喃喃的自言自语说:“难道是寡人沐浴不够好看?”

就在天子心里七回八转之时,便听到祁律跑出去,隔着厚重的营帐帘子还能听得清楚,祁律一路大喊着“小羊小羊!”的声音,仿佛甚么十万火急的大事。

獳羊肩听到祁太傅的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跑过来,说:“太傅,怎么了?

可是有甚么刺客?”

“什么刺客?”祁律一脸茫然,说:“不是刺客,要是有刺客,我就不喊你了,直接喊石头了。”

石厚正在安排夜间巡逻的队伍,正好从旁边路过,总觉得太傅没什么好心眼儿,因此根本没有搭腔儿,很快溜走了。

祁律火急火燎、十万火急、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对獳羊肩说:“小羊,我日前存的那几坛子大补酒呢?”

獳羊肩:“……”还以为是甚么要紧的事儿。

祁律说:“我不在营中这些日子,不会扔了罢?”

獳羊肩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无奈的说:“没有扔,给太傅留起来了。”

祁律欢心的说:“快快,快拿来,养兵千日,用在一时!”

獳羊肩额角狂跳,虽不知祁太傅要怎么“用兵”,但獳羊肩明智的没有多问,快速抱来一个大酒坛子递给祁律。

祁律拍开封口,一脸狰狞的笑容,抄着大酒坛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登时辣的不行,使劲蹙着眉,屏着气息,将酒水咽下去,深吸了一口气,将酒坛递给獳羊肩。

獳羊肩只见祁太傅的脸颊瞬间绯红起来,飘着一层淡淡的红晕,不用多说,肯定是喝高了,毕竟太傅的酒量太浅,不喝正好,一杯就倒。

祁律喝了大补酒,给自己酝酿了两口气,说:“太傅要出兵了!”

说完,又调头向天子营帐跑去,仍然是一脸火急火燎、十万火急、迫不及待、急不可耐的模样。

獳羊肩抱着酒坛子,眼皮狂跳的看着祁太傅冲进了天子营帐,如果他没有听错,太傅进入天子营帐的时候还“嘿嘿”傻笑了两声。

天子还以为把祁太傅给吓跑了,自己可能用力过猛急功近利,下次因该采取稍微柔和一些的计策,就在天子自责之时,“哗啦!”一声,帐帘子突然被豪爽的掀了起来。

一个人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可不是刚才被吓跑的祁太傅么?

祁律面颊微微绯红,闯进天子营帐,随即“嘿嘿”一笑,说:“林儿,太傅来了!”

祁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睁开眼睛,迷茫的盯着帐篷顶,一时有些头晕目眩,脑袋里还有一点点钝钝的疼痛,应该是酒醉的感觉,不过并不是很严重,毕竟祁律只是喝了两口酒而已。

“嘶……”祁律却抱住自己的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模样,因着醉酒不是很严重,所以祁律那短暂的断片儿随之清醒,记忆突然回笼,全都涌入自己的脑袋。

祁律一时间“痛苦不堪”,因为祁律发现自己实在太作了,竟然喝了大补酒自己喂到野兽嘴边,这不是作死么?

祁律有一种错觉,自己好像比容相那个小作精还要作上一百倍,容居和自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祁律抱着头低低的哀嚎一阵,侧头一看,天子就在自己身边,如今已经夜深人静,早就过了子时。

天子伺候着祁律睡下之后,很快速到了子时,不用多说,姬林此时已经从天子变成了小土狗,因着祁律已经睡熟,所以姬林根本没有多想,他哪里知道祁律突然醒了过来。

祁律醒过来,反思了一下自己,看到身边的天子,突然想到了那碗老妈蹄花,他送来蹄花,两个人只顾着胡天胡地的折腾了,根本没来得及吃老妈蹄花,那碗老妈蹄花还放在案几上,原封不动。

祁律忍着酸疼坐起来,看了一眼老妈蹄花,正好肚子饿了,倘或不食实在太浪费了,便准备去吃一些。

祁律从榻上起来,有些奇怪,这么大动静,一向机警的天子竟然没有醒过来,祁律便又走过去,戳了戳天子的面颊。

天子还是没有醒过来,静静的躺在榻上,仿佛一个睡美人,双手整齐的搭在身前,眼目平静的闭合着。

祁律戳了戳天子的面颊,似乎有些上瘾,又伸手戳了戳天子的面颊,还顺着天子的鼻梁顽起了滑楼梯,对天子那高高的鼻梁有些爱不释手,祁律琢磨了半天,还是不见天子有什么反应。

祁律这时候更加奇怪了,难道是本太傅太厉害了,所以天子十足疲惫,睡得不省人事?

祁律试探的说:“天子?”

天子没有反应。

祁律又说:“林儿?”

天子还是没有反应。

祁律有一点点担心,刚要再去碰天子,突然听到“嗷呜!”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声,随即一个黑影窜过来,直接扑进了祁律的怀里。

祁律下意识伸手去接,沉甸甸的,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土狗。

天子在午夜变成了小土狗,他有些不放心祁律,毕竟祁律喝酒之后太能折腾了,虽祁律睡得很熟,但姬林还是很不放心,变成了小土狗之后,立刻钻回天子营帐。

这不来还好,一来正好看到了祁律正在戳榻上的天子,姬林已经变成了小土狗,天子如今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怎么可能回应祁律?

小土狗吓得一头冷汗,生怕发生之前的事故,被祁律发现自己又“没气儿”了,他灵机一动,立刻冲进了祁律怀中。

祁律发现,今日的小土狗好像特别粘人,一直“嗷呜嗷呜”的往自己怀里钻,扒着自己。

祁律笑着说:“儿子,今天怎么这么粘着爸爸啊?”

小土狗:“嗷呜嗷呜!”

小土狗使劲扒着祁律不放手,祁律的注意力从姬林身上转移到了狗儿子身上,并没有在意什么,抱着小土狗一起吃老妈蹄花,吃了一些之后终于心满意足,便也把狗儿子抱上榻去,闭眼休息了。

小土狗躺在祁律和天子中间,狠狠松了一口气,今日又是在穿帮边缘游走的一夜……

祁律后半夜睡得十足香甜,天色一亮起来,天子立刻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和祁律中间趴着一只小土狗,立刻将自己的“替身”小狗子抱起来,放在一边,自己反而凑过去,搂住祁律。

祁律还没睡醒,他昨日累得很,半夜又醒了一次,睡下也就几个时辰,此时睁不开眼目,困倦的厉害,被姬林搂住之后,只是调整了一下睡姿,继续埋头睡觉。

姬林抚摸着祁律的鬓发,给他盖好被子,今日难得清闲,自然要和太傅多多温存一会子。

哪知道就在这时,突听獳羊肩的嗓音在营帐外面响起,说:“天子,晋国公子万请求谒见。”

祁律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小羊的声音,还说甚么公子万,他困得睁不开眼睛,一脸迷茫的坐起来,说:“谁啊?”

姬林一大早上便听到了公子万的名字,只觉十分“晦气”,便说:“没甚么人,继续睡罢。”

祁律点点头,顶着一头呆毛儿,咕咚又倒了下来,准备继续睡,哪知道獳羊肩是个不识趣儿的,没听到天子的声音,又说:“天子,公子万求见。”

“公子万?”祁律这次是听清楚了,“腾”的坐起来,眼睛都亮了,已经不复刚才那般迷糊,兴奋的说:“公子万来了?”

姬林眼看着祁律听到旁的男子名字,竟然如此兴奋,这一大早上还没用早膳呢,便饮了一肚子的苦酒,真是又气又无奈。

姬林没好气的说:“让他等着。”

獳羊肩这回听到了天子的回复,立刻去安排。

祁律兴致勃勃的洗漱更衣,很快整理好,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天子突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不然为何今日一大早,太傅居然如此生龙活虎起来?

这一大早上公子万求见,不用多说了,定然是因为假天子的事情,姬林和祁律很快来到了幕府营帐,罪臣公子万,还有晋侯全都被押解上来,跪在地上。

天子一展宽大的袖袍,在幕府营帐的主席上坐下来,扫了一眼晋侯和公子万,淡淡的说:“有什么事情要见寡人,可以说了。”

晋侯跪在地上,经过一晚上,他和公子万都有些狼狈,两个人身披枷锁,公子万脸上都是颓然和失望,而晋侯的面容上笼罩着一股侥幸,连连对公子万打眼色。

祁律扫视了一眼晋侯和公子万,将晋侯的表情尽收眼底。

一时间整个营帐静悄悄的,天子问话之后,竟然没有人回答,公子万沉默的跪在地上,甚至没有抬头。

晋侯有些着急,连连给公子万打眼色,不过公子万没有抬头,自然看不到晋侯的眼色。

姬林冷声说:“怎么,一大早上要求谒见寡人,如今却把寡人晾在一面,这就是您们晋国的礼数么?”

晋侯连声说:“天子!

是公子万有事起奏,关于……关于假天子之事,公子万有内情启奏!”

他说着,掐着嗓子,语气满含威胁,说:“公子万,你可是有要事向天子启奏?

你昨日是怎么与孤说的?

你快说啊,说给天子听啊!”

晋侯催促着,公子万仍然跪在地上,微微垂着头,他的鬓发散乱,凌乱不堪的贴着面颊,因为戴着枷锁,所以也不好整理自己的仪容,只是颓然的跪在地上。

“公子万!”晋侯再次呼喊公子万。

姬林抬起手来,仿佛在打哈欠,用袖袍遮掩着,说:“即使无事,寡人要回去继续燕歇了。”

“天子!

天子请留步!”晋侯连忙膝行上前,说:“天子留步!

公子万……公子万真的有内情要禀报天子,是关于假天子之事!”

他说着,立刻又膝行退回去,低声对公子万说:“你昨日怎么答应孤的,你不是答应过,要给孤……”

后面两个字声音很小,晋侯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旁人听到,但是祁律还是听到了,晋侯分明就是在说——你不是答应过,要给孤顶罪。

晋侯仍然在催促,说:“快啊!

快啊!”

他生怕天子真的离开了,软硬兼施的说:“叔父,想想咱们晋国啊,想想翼城,孤死不足惜,可是翼城的百姓呢,曲沃人一定会趁机攻入翼城的,我翼城的基业便要沦丧敌手,叔父,你想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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