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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你不负我我不负你(1/2)

“我记得你说过,她是去城外的庵堂进香?”含巧问,“求的什么?”

“求子。”程妈妈露出鄙夷的神色,“但这事吧,也没有不同寻常的地方,因为她从半年前就如此做了。

每隔一个月,必定去一趟。

只可惜子嗣这事,光有男人和诚心还不够,得有那个缘分……”说到这儿,想起霍夫人连孩子都没生出,不禁暗叹口气。

不过,她到底没说“福气”二字,因为大姨娘也没有孩子。

虽说侯爷不常到宣院去,可这么多年好歹也同房过的。

幸好含巧却似没注意她的措辞,而是眼前一亮。

子嗣,是女人家的大事,别说大户人家,就算小门小户的贫民,也是有子万事足。

所以在这一点上,她倒理解三贱人,因为无子的话,早晚失宠于侯爷。

三贱人年纪都不小了,那点子姿色很快就消散,难道还指望侯爷长情吗?

何况,本来就没有情。

不过想到女人怀孕的事,她又突然联想到另两个字:大夫!

她记得清清楚楚,霍夫人没的那天,并不是请的府里惯用的御医。

据说,当日太凶险,时间又太急,请了个街面上的野大夫来治。

可等御医到的时候,霍夫人已经血尽身亡。

侯爷“气得”要打杀那庸医,是她横竖拦着,为此还挨了一巴掌,脸肿了十天才消。

大夫嘛,治得了病,治不了命。

霍夫人犯凶煞过重,死于血光也是没办法的事。

记得那天她是这样说的。

侯爷这才“平静”下来。

她这样隐忍的人却敢冲出去,完全是因为她会看男人的脸色。

侯爷需要火,她就送上柴,对自己绝对有好处。

再说,孩子在娘亲肚子里就已经死了,那团血块打不下来,别说庸医,就算神医来了又如何?

也就是说,那个大夫没必要被灭口。

还正好借他的嘴。

表明霍夫人死得多么“正常”。

只是,那人的生意怕是受了影响,这都四年了,也不知还能不能以医为生。

若是穷困潦倒多好,她正有能用得着他的地方。

那个大夫姓张,也许不会知道太多的秘密。

但多少经手了当时的医案,就算说不出所以然来,大约造谣陷害也能帮上忙。

所谓贼咬一口,入骨三分。

而在她印象中,那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完全没有医德医品。

不过对她来说。

肯要钱就好办,就怕不要钱的。

当年。

满城这么多大夫不找,侯爷或者说冷香冷玉偏找了这位,还不是因为同样道理吗?

再有,三贱人求子这件事,最好也能利用起来。

又琢磨了一下,觉得此事可行,而且安全。

就走到桌边,写了张字条。

递给程妈妈,“去找这个人,但是别声张,悄悄的办,尽快把他的情况全部告诉我。”

程妈妈和含巧一样,因为管着内宅,所以识字。

她看了那纸条几遍,背熟了,又当场撕碎了,看到旁边温着茶的小炭炉子中还有火色,又丢入火中。

半死不活的火苗回光返照似的亮了亮,很快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墨玉轩中却是别样的情形。

青柠先回来的,一脸气呼呼,在内院门口差点撞到小丫头,还很嚣张的发了脾气,把人家放在地上的水盆都踢了,惹得琉璃骂了她一场。

青黛则过了好半天才回,脸色白得像纸。

她身体本就不好,这时提着陶罐走得摇摇晃晃,但唯唯、 忆秋、小茹和小薇却都没上前扶她,显得彼此间有些不快。

这种情形,当晚就有外院的丫头婆子传递到宁安侯府的各个角落去。

于是,水大小姐身边的丫头互别苗头的事,但凡有心人都知道了。

事实上呢?

青柠借着认错的由头,进了琉璃的屋子。

很快,青黛也来了。

小茹和小薇在走廊上喂小闲,顺带着令外人近不得前。

青黛一进门,青柠就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样?

我表现得不错吧?”

青黛却瞬间红了眼睛,上前拍了青柠一巴掌,“死丫头,装得那么像,就算知道是假的吵架,我也有点受不了……”说不下去了。

青柠连忙抱着青黛的腰安慰,“真是,咱们可都是按着小姐写的台词,背好了,再在大姨娘面前演出来。

喂,你入戏不要这么深好不好?

咱俩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误会我,就算我在你面前也表现得恶劣,你也要坚信我是伪装。

我对你的心可鉴日月,知道吗?”

这样说,连琉璃也笑起来。

从小一起同甘共苦的情分,不是谁都像冷香和冷玉一样,可以轻易抛弃。

人心虽然是非常复杂的,但良心说白了也很简单。

八个字,你不负我,我不负你而已。

对大姨娘含巧的行动路线,其实也不需要提前判断和预知,更不需要派人盯着,只要化被动为主动,让她们循着她设计的方向走,就可以了。

她注意了很久,含巧因为要教导温倚云礼仪规矩,每天都要来回于宣院到芳草居,路线是固定的。

但她逢冷玉必躲,那么要走的小路,必然会路过那个井台,再无其他。

所以,只要她掐算好时间,叫忆秋去请三姨娘来她的墨玉轩商量事情,并且忆秋带路到那条道上,那时大姨娘迎头撞见,还能拐去哪里?

排除概率法而已,看似无意,实际上只是简单的算计。

“下面要怎么做?”青黛和青柠打趣了几句后,问。

“若大姨娘上勾,必然需要一些证据,那我们就给她们证据,帮人帮到底嘛。”琉璃胸有成竹,“叫小茹和小薇盯紧程妈妈,大姨娘去办事,必经程妈妈的手。

另一边,唯唯去找漕帮的人帮忙。”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一头。

不出琉璃所料,过了没有半个月,一个婆子找上张大夫,叫他到上门诊脉。

“听说你于妇人病很是拿手,这就跟我去。

若诊治得好,自有你的赏钱。”那婆子一身青布衣裙,脸色黝黑,头发有点乱,显得很邋遢,哪里还有半点程妈妈那精明又干净利落的样子。

张大夫很诧异,“从前我是很会治妇人病,不过我已改行多年,再不入杏林,你不知道?”

程妈妈当然知道,自从这位大夫治死了霍夫人,就没人再上门让他看病,想去药铺子坐堂也没人要,想卖药材没人肯买,想教徒弟没人肯学。

最后穷困潦倒,干脆在市场上摆摊,卖香烛纸钱了。

他倒也是个妙人儿,反正因治死人而失业,不如就做死人生意好了。

就这样,生意也比别人惨淡很多,连养家糊口都难。

据说,儿子已经不能读书,老婆还要做针线贴补家用。

“张大夫何必如此?

俗话说,治得了病,治不了命。”程妈妈说着大姨娘教的话,“救不过来人,不等于治死。

世上太多糊涂人,我们家夫人可不是,偏是认了您的医术。”

张大夫愣了愣,随即露出喜色却又伸袖擦了擦眼泪,仰头叹道,“苍天,终于有人为我张天义说句公道话了!”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家夫人诊脉?”看张天义感慨了一番,程妈妈不耐烦道。

“我已经三年未行医,若贵上不嫌弃我医术疏漏,我自然是愿意的。”张天义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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