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关某人的心思和胃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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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应该先问这么一句,”刘宝第微微一笑,“‘上头’何以竟生出了立女帝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醇王沉吟说道:“仁、宣一系,选不出嗣皇帝了,迫不得已……”
刘宝第连连摇头:“借口,借口!”
“呃,我也觉得像是借口……”
“其实,连借口都算不上!”刘宝第说道,“仁、宣一系,怎么就选不出嗣皇帝了?
载澄、载滢两个,难道是死人?”
他不但直呼载澄、载滢之名,还说什么“死人”,醇王和这两个侄子,感情其实不坏,不由自主,皱了一下眉头。
“唉,我那位六嫂,大雨滂沱之中,大庭广众之下……这个事儿,先生你也是知道的,六哥两夫妻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还能怎么样呢?”
“不然,不然!”刘宝第微微冷笑,“如果‘上头’真的有心,立载澄、载滢其中一人为嗣皇帝,一道上谕便够了!
难道,恭亲王真的敢抗旨不成?
我就不相信,他真的会拿绳子勒死自己的亲生儿子!”
醇王默然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先生说的也是,不过,那样子就撕破脸了,我想,‘上头’是不会这么做的。”
“‘上头’确实不会这么做,可不是怕撕破脸,而是根本就不想立载澄或者载滢!”
顿了一顿,刘宝第继续说道:“先不去说载澄、载滢了,说说另外两位,载治、载漪说是不能‘二次过继’,所以不能做嗣皇帝。
嘿嘿,这算什么理由?
我若在场,一句话就能叫那个曹琢如闭嘴了!”
“哦?
请教!”
“叫载治、载漪‘归宗’!”刘宝第拉长了声调,“另外找人给隐王、瑞王承嗣就是了!”
醇王呆了一呆,随即瞪大了眼睛,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对啊!
先生高明!
如此一来。
就没有什么‘二次过继’的问题了!”
刘宝第颇为得意,正想继续发挥下去,醇王却皱起了眉头:“归宗?
呃,载治归宗,就是回到了成亲王一支,那……可就出了仁、宣一系了!”
刘宝第一怔。
这个可是没有想到,不过他面皮甚厚,不改颜色,说道:“没错,载治‘归宗’,确实出了仁、宣一系;可载漪‘归宗’,却是回到前惇亲王奕誴一支。
奕誴虽然获罪夺爵,子嗣的爵位可没有动,照理,载漪还是有资格做嗣皇帝的。”
“‘照理’归‘照理’。”醇王微微摇头,“五哥那个样子,他的儿子……”
说到这儿,叹了口气,“是不可能做嗣皇帝的,没有人会提名他们的我也不会。”
顿了一顿,说道:“其实。
除了载漪,五哥还有载濂、载澜、载津几个儿子,我们兄弟几个里面。
数他子嗣最广,可是……唉!”
刘宝第微微发窘我怎么念不及此?
说话要小心。
不然,就叫王爷小看我了!
不过,虽然不慎“失言”,但他自有叫东家“另眼相看”的法子。
“王爷何须伤感?”刘宝第含笑说道,“王爷春秋正盛,必然子嗣其昌,兰桂芬芳,瓜瓞绵长!”
醇王“伤感”的,其实并不是自己目下膝下无子,不过,听了刘宝第的善诵善祷,脸上却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刘宝第的话,还没有说完:“大清朝将来的福祚,必然应在太平湖畔!”
从箑亭南望,就是太平湖。
醇王心中“砰”的一跳,连连摇头:“还谈不上,还谈不上!”
不说“谈不上”,而说“还谈不上”咦,有点意思啊!
醇王的“还谈不上”,脱口而出,未经深思熟虑,但正因为如此,更堪玩味了。
不过,这个题目,点到即止就好,暂时还不宜深谈,刘宝第微微一笑,将话头拉回了“二次过继”。
“‘二次过继’,”刘宝第说道,“和公主继统、承嗣,一般的是离经叛道,王爷请想一想,二者相较,哪个‘离’得更远些?
哪个‘叛’得更狠些?”
这种比较,其实是没有什么意义的,人说人话,鬼说鬼话,完全视乎屁股坐在哪一边儿了。
醇王的回答是:“自然是公主继统、承嗣,更……不像话些。”
“着啊!”刘宝第说道,“既如此,‘上头’为什么宁肯叫荣安公主继位,也不肯叫载治、载漪‘二次过继’?”
醇王心里说:载漪不管是不是“二次过继”,他既然是五哥生的,就没有做嗣皇帝的可能;载治呢,年纪比我还大,莫说“上头”不会真的“国赖长君”,就是我,其实也不愿意叫一个年纪比我还大的侄子来做这个嗣皇帝侄子一登基就亲政,那,还有我这个当叔叔的啥事儿啊?
立一个幼帝,大伙儿才有足够的发挥的时间和空间,这一点,目下在“台上”的人不管是哪个派别的,想法其实是基本一致的。
醇王虽然未入中枢,但御前大臣、领侍卫内大臣、神机营,紧要差使一大堆,好歹也算“台上”的。
不过,这些话就不必明着说出来了,醇王说的是:“请先生指教。”
“王爷请再想一想,”刘宝第说道,“荣安公主的老公,是哪一位呀?”
“老公”二字,十分刺耳,不过,醇王顾不得这些细节了,他的眼睛倏然睁大了:“先生是说,立女帝,是关……的意思?”
刘宝第郑重的点了点头。
醇王紧张的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吃力的问道:“若果真如此,那……他,呃,为的是什么呢?”
刘宝第“格格”一笑:“这还用说?”
醇王有点口吃了:“难道。
他,他,要……借此……专擅?”
刘宝第刚想说:“见不及此,无目者也!”一转念,这么说,可是把东家的眼光,等同于瞎子啦。
大大不妥;同时,也显不出我刘某人的高明啊!
及时改口:“王爷‘专擅’二字,说的极好!
不过,只怕某人的胃口,还不止于此呢!”
“还能……怎么样?”
“王爷,”刘宝第说道。
“荣安公主若继统登基,那么,她‘大行’之后,接她的位子的,是什么人啊?”
“你是说,你是说……”
“到时候,大清朝的天下。”刘宝第尖锐的冷笑,从牙齿缝儿中挤出来,刺得人脊背发凉,“姓爱新觉罗。
还是姓关,可就不好说了!”
醇王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连连摇头:“不至于,不至于!
逸轩这个人,有的时候。
做事情是稍嫌霸道了些,可是,我的话。
他还是肯听的,还是肯听的!
他不会动这种心思。
不会动这种心思!”
刘宝第暗暗一哂,心道,人家肯听你的?
那不过是在敷衍你罢了!
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而不自知!
如果关某人果然有谋朝篡位的心,你醇郡王说一句,他就不谋了、不篡了?
这位七王爷,还真是看得起自己个儿!
“咱们先不去管关某人动的是什么心思,”刘宝第放缓了语气,闲闲的说道,“总之,假若荣安公主登了基、继了统,她‘大行’之后,大清的皇帝,嘿嘿,请问王爷,到底是姓爱新觉罗好呢?
还是姓关好呢?”
“这,这,这……”
这不是醇王答得出来的问题,他“这”了好几声,终于说道:“唉,所以说,不能立女帝嘛!
不然,就全乱了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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