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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 往事(1/2)

作者: Loeva

秦含真眨了眨眼,脚下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

她其实也挺好奇,吴少英为什么会有随秦平上任,为他做幕僚——好吧,给他出主意——的想法呢?

他好不容易考中了进士,正是该出仕为官,大展鸿图的时候。

陪同秦柏从米脂前往京城的路上,他与老师交谈,还是有挺多想法的,如今却忽然来这么一遭。

如果是无心出仕,当初考完殿试放了榜后直接放弃馆选以及随后的选官不是更好?

她动作一慢,走在前头的赵陌立刻就察觉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选择停了下来,陪着秦含真一同继续躲在黑暗的夹道里。

外书房里的对话仍在进行中。

吴少英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表姐夫,我只是纯粹想去岭南看看。

你知道我一向喜欢四处游历的。

做官固然体面,但长年困在一个地方不得动弹,有什么好呢?

我这性子,若是真做了一方父母官,定是要劳心劳力的,哪里及得上如今的日子轻松?

当然了,若是不做官,手里无权无势,日子再轻松,也难免会遇到难处。

因此我才说,随你到任上去,你若遇到困难,我就帮着出出主意。

既依附了权势,又不必劳心劳力,岂不是皆大欢喜?

只可惜老师知道了,替我拿定了主意。

我是不敢再违令的,只怕还真要自金陵折返了。”

秦平叹了口气:“若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倒还罢了。

只是你多年苦读,一直用功上进,等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进士功名,却不想出仕了,难道不觉得可惜么?

你从前可不是这般懒怠性子的人。”

吴少英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笑着说:“大约是这一年多里备考累着了吧?

总算能松一口气了,日后也不必再用心苦读,因此我才想着要好好松泛松泛。

弓弦紧绷得久了,也容易断裂,我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如今就想懒散些时日,什么都不想做呢。

老师知道了,又该骂我了。

表姐夫可千万要替我掩饰掩饰。”

这样的小事,秦平自然会答应下来:“我会在父亲面前替你周全,但你也别懒怠得太过了。

父亲素来主张,每个人每天都要寻事来做的,不能懒散,实在找不到事情可做,哪怕读读书,练练字也是好的。

你偏要在他面前做出懒怠模样,他不骂你骂谁?

在南下的船上,你也没这么明显,不是还时常拉着梓哥儿说话,教他读书写字么?”

吴少英笑道:“教教小孩子又能费什么心力?

他才刚开蒙呢。

南下的路上,我倒是游山玩水的兴趣多些。

如今要折返北上,我就顺势把那来不及游玩的地方也一并游玩过了。

免得回到京城后,得了官,又要开始忙碌起来。”

秦平顿了一顿:“寻常进士选官之后,在上任之前总要回乡祭祖,光耀明楣,也是不使锦衣衣行的缘故。

若是还未成婚,多半也会趁着这个假期把终身大事给办了。

你今年已有二十六七,尚未婚娶,着实不象话。

以往你长年在外读书,身边没有长辈帮着操持,也就罢了。

如今既得了功名,就把这件大事办了吧?

你若想在京城娶亲,可以请我长房嫂子帮着操持。

若是想回乡去娶,也可以托关家帮着相看,总不能一直这么打光棍下去。”

吴少英轻咳了一声:“表姐夫只会说我,怎么不想想自己?

我一个人过日子,轻松愉快,何必娶个媳妇来管着我?

横竖我父母早已亡故,族人们与我也不亲近,娶不娶亲的,并无妨碍。

兴许等我再大几岁,就会想要收心成家了吧?

但眼下还不急。

倒是表姐夫这里……”

秦平打断了他的话:“你真心盼着我再娶么?

不怕我忘了你表姐?”

吴少英闭了嘴,过了一会儿才道:“若表姐夫有心,即使娶了新人,也不会忘了她。

只是老师师母还盼着你延绵子嗣,含真也需要有人教养照看,你既然已外放,老师师母跟前也还需要有人尽孝。

我心里或许偏着表姐些,却也不忍见老师师母为你操心。”

秦平叹道:“你这个人,自少年时,就是什么事都爱闷在心里的性子。

即使有心事,遇到难处,也不肯老实告诉人去。

其实说出来又何妨?

难道你觉得父亲、母亲与我不是能通情达理的人?

何必自苦,一再苛待自己?”

吴少英这回沉默的时间好象长了一些,接着才道:“我听不懂表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平道:“你从前从未说过不想出仕,馆选过后那段日子,也不曾有什么懒怠表现,有同年约你出门去结交朋友,打听候官的消息,你也一样是去的。

真正开始无心做事,是在何氏死后。

可是因为仇人已死,你觉得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才会生出懒怠之心?

可何氏又算是什么东西?



她虽与你我有仇,也不配让你连自个儿的前程都给耽误了!”

吴少英这回不出声了。

秦平继续道:“你一直以来,都不提娶亲的事。

在京城的时候,父亲与母亲就提过几回。

殿试放榜之后,连王家都来过人探你的口风,有意联姻。

你该知道,以复中如今的官位,若你能娶他的姐妹,对日后前程大有助益,又是同门师兄弟,不必有什么忌讳。

可你还是推了。

长房两位嫂子托我来问你娶妻的事,热心想为你说亲,你还是拒了。

这不是一句想轻松多过几年的话就能搪塞过去的。

你心里有人吧?

是谁?

为何不肯说出来?”

吴少英的语气不由得冷了下来:“表姐夫想说什么?

难道我不想娶亲,还有错了?”

秦平道:“说不上有错,你也没有父母盯着,我父亲则是再好说话不过的人。

你执意不娶,他也不会逼你。

只是在南下路上,那日到了扬州地界,我们的船在码头上露了行迹,扬州的官儿闻讯赶来,拉了黄家的人,非要请我们过去吃酒。

我想着父亲与黄家的人在金陵也算相熟,两家又是亲戚,不好推拒,就与你一道去了。

席间喝得有些多,便到外头散散,却撞见你也醉了酒,坐在廊下,盯着一个女子的背影看。

那女子离开时,你还追了上去,呆呆地冲着人家叫‘蓉娘’。

等发现认错了人,才失魂落魄地回到廊下呆坐。

直到那时候,我才想,或许从前是我误了你。”

屋里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吴少英回答的语气也显得十分不自在:“表姐夫可是方才在席间喝多了两杯?

怎的说话越发糊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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