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抢!强!(2/3)
曾匀和陶洲,一个是东家名义,一个是掌柜名义,当然是局中居中指挥。
曾辉年纪轻,负责协助金虎安排接待事宜,而曾光年纪大些,跟随曾匀接洽客商有些经验,就由他来带领一些原来的分号掌柜和客户谈判。
倒是贾纵,学东西很快,又是凌啸的嫡系囚工亲卫,自然就被顾贞观踢到保安大队,当起千把人的保安大队当大队长来了,之后地所有守卫安全担子,就全部压到他的肩膀上。
三位先生随凌啸来到厂内,他们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了。
凌啸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这种几百人规模的小儿科,当然是毫无感觉,但是三位先生哪里看到过这等几百客商云集一处的壮观景象,邬思道喃喃道,“天下熙熙,为利所趋,天下嚷嚷,为利所往!
司马迁诚不欺我。”凌啸嘿然一笑,他知道,像邬思道这种人,是不可能一下子被自己的那些学说和远见所折服的,先不说他跟了老四,改换门庭难度太大,就是自己地那些话,他也需要时间自己去思索、求证,更何况,凌啸还有一个念头,邬思道目前是真地对自己友善,让他留在老四的身边也许作用更大,何必一定要把他弄到身边来?
各色服饰,各等年纪。
各种口音,在这大操场上嘈嚷,商人们在各个临时搭就地棚子里面来往穿梭,彼此联络交往。
负责茶水服务的女工们,负责登记的书记更是忙得手脚不停,至于拿着纸话筒喊人名的戈什哈,声音都快嘶哑了。
“三位先生,咱们到厂部大堂去喝茶吧。”凌啸看他们只在会场边上远观。
就知道他们碍于自己读书人地面子,不想和商人们沟通。
戴名世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叹息道,“常听父辈们讲,思宗年间,江南扬州也有那瘦马盛会,也是人潮汹涌。
往往是客栈爆满、妓馆无床、花船奇缺。
南山虽知道为了那是买卖小婢女,可也能窥见当日之繁华胜景,令人不胜唏嘘啊!”他在那里感慨,却见顾邬两人怔怔地看着他,猛觉自己犯了忌讳。
当着凌啸这个满族大员,直言神往前明,要是凌啸翻起面来,那可就是大祸临头。
凌啸却是更加神往的模样。
在那里呓语连连,“是啊!
嘉靖年间的大明朝,经济发达,世界上三分之二的贸易,都与它有关,想不到让欧洲人敬畏神往的dynasty ming,竟会内忧外困,一夜间轰然倒塌!”
除了顾贞观。
邬思道和戴名世都是一惊,但很快他们就坦然了。
凌啸作为满族勋贵,说话的自由度比他们大得多,谁让凌啸的阿玛是满人呢,虽然他是汉族女子所生,但是这个世道就是依着父系来的。
无论他怎么说,只要他不高喊反清复明四个大字,你就不能说他想反掉清朝。
就算告状。
也没人信,谁会反自己?
“爷!
您来了。
大堂那边给曾光大人他们用来会前沟通了,您和几位先生到签押房歇息吧!”贾纵在大堂门口看见凌啸,连忙上来禀报。
这个二十岁地囚工子弟今天显得十分的精干,这可是自己的家生奴仆,凌啸看得喜笑颜开,勉励道,“呵呵,贾纵,今天这兴头很精神,不错,现在当大队长了,以后要多向胡涛学习,凡事要多动脑筋,拿出气魄来!
爷允许你们经验不足办错事,但决不允许你们不用心!”他跨上了台阶,又停住了脚,“招商会后,把你的保安队,以两百为单位,轮流到何园亲兵队里去轮训。
注意带手下的两个字,一是严,二是爱,把这差使办好了,和曾光曾辉一样,先给你保举个九品衔!”
“爷,谢您的抬举,贾纵只有一门心思,先办好这差使,我一个贱民出身,被您破格提拔,要是不能给爷办好差使,贾纵就是负恩的罪人。”言罢,贾纵毕恭毕敬地行礼恭送他们进去。
路过大堂的时候,凌啸禁不住技痒难忍,他让顾贞观他们先去签押房,自己则站在檐下,从窗格向里面看去。
前几天,就如何同客户谈判地问题,曾辉请凌啸给他们那些分号掌柜讲课的时候,凌啸只是总结了七条,“拽!”“吹!”“算!”“激!”“难”“诺!”“托!”
现在他想看看,那些曾氏分号调来的掌柜们,学到自己传授的招商机巧后,能不能最大化地筹集到更多的资金。
堂内分了六个桌子,六个一看就是人精地中年掌柜坐在那里,正和几个客人们在简单沟通,由于这是完全的店大压客的卖方市场,自然就行事官僚了一些。
每个桌子边,都有戈什哈看着沙漏给客商计时,一到时间,马上请他出去,后面的早等在外面呢。
好!
用沙漏来给客商暗示自己地“拽”,曾辉你真聪明!
什么叫“拽”?
就是你要傲慢,傲慢到使得别人产生这样的错觉:“现在争代理权的人很多,看这位掌柜对我爱理不理的态度,怕是我的对手很强劲啊!”这样,你们就掌握了主动,接下来怎么样都好谈了。
当然,傲慢不是粗鲁无礼,而是要求你们,学会把那种傲慢和不耐烦的情绪,通过在彬彬有礼之中,无意识地表现出来,再通过更加客气的礼貌掩饰,在无意透露,再掩饰,这样就真实多了,客商就会深信不移。
左手第二桌的掌柜一脸地讥讽,“一块胰子洗两天就完了?
您以为我们这冰雪香胰是寻常作坊的那些玩意。
每次需要用半斤?
告诉您,一块冰雪香胰可以洗二十次澡,洗一次澡,可保您四天身上不油!
说句不是奉承话的话,就您这样洁净的,只要不干体力活,一块冰雪香胰,你用三个月绝对没问题!
去污力强。
就是我们地最大优势,你要是有福缘成为代理,那就是金字招牌,子孙都可以抱着吃饭。”
好!
这位真是敢“吹”,幸好古人还没有干性皮肤和油性皮肤的概念。
什么叫“吹”?
就是你要擅于把好的夸到更好,把不好的夸到自己比别人好。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是颠扑不破地真理。
但是吹也要注意三点。
一要自我催眠。
催眠到就算你卖地是狗屎,你也可以找出它的十个优点,并且脸也不红地吹嘘出来,甚至在必要地时刻,当着客商津津有味地吃。
要把那美味地感觉表现得入木三分,直到客商怀疑自己的味觉嗅觉系统出了问题。
二要在合理的范围,要是你所吹的,别人用想象都可以推翻。
你就失去了别人的信任。
三是要吹到点子上,时时刻刻转化成为他作代理的强烈动力。
中间桌子的一个黄板牙的客商大吃一惊,“你怎么算出这么多纯利来了?”
“嘿,你们江宁那么大地城,人口以百万计,十个人里面有一个买得起冰雪香胰的,就是十万块,一年一人最少用四块。
就是四十万块的总量,每块可以赚二钱,就是八万的毛利,就算你交税、请人、租店铺、交我们的管理费,全加起来,最多也只要花一万两吧,纯赚七万两,有什么稀奇地?”
他对面的掌柜算盘珠子打得啪啪直响。
给他算了一笔账。
把那个客商喜得仿佛金山就在眼前,却听见那掌柜的又说。
“你都四十多岁了,人生又有几回搏?
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地,你要是赚钱的胆子都没有的话,不如回去做点小本买卖算了,你说,你敢不敢?
还有没有奋斗一把的雄心?
还有没有分辨和抓住机会的勇气?
!”
客商死劲点头,“敢!
敢!
有!”
但是,接下来就是一盆冷水,“不过,这机会嘛,也是要看缘分的,来的人多,抢江宁这块地盘的也多,除了定出基本加盟费之外,像江宁这种大城是要竞标地,就我知道的,现在已经有十七八位都在抢,听说底价都已经抬到三万两了。”
客商微微有些吃惊,半年才能赚回来三万两啊!
那掌柜却凑近低声道,“江爷,我看你人挺爽直的,很投我的胃口,咱们也算是结了一个缘,到时候,我跟曾大掌柜帮你说说,要是和别人同样的价格,就优先给你。
你可不能到处说啊,这事情要保密,我在厂里混得越好,爬的位置越高,就是对你越好,有我照看着你,日后有什么优惠,第一个考虑你!
记住,不要到处说,啊!”
“呵呵!
曹掌柜,您真是为人仗义,江某真的是全靠您了,”江姓客商看看左右,“别的我就不说了,您哪天到江宁,要玩秦淮红牌,兄弟我给您包了!”
凌啸在窗外忍不住震撼了,自己仅仅是简单地讲解了一些虚假招商地套套,眼前这位曹掌柜竟然已经把“算”“激”“难”“诺”给综合运用起来,一个井连一个井,一个坑接一个坑,客商看到这么有钱途,有前景,有人抢,有人帮地,怎么跳得出来他的窝?
这曹掌柜是个人才啊,要不要把他单独出来,搞个幕后地圈钱皮包商行呢?
他正自在那里感叹古代商业高管的才能,猛听见堂内一声娇斥。
“你们的侯爷在哪里?”
凌啸循着声音,换个窗格定睛一看,却是在大堂角上的一桌,菁菁拍着桌子,大声说道,“就算侯爷不在,那曾匀曾大东家在吧,本小姐不是来谈陆上代理的,我要海外的全部代理权!”
“是吗?
蒋家妹子,这么巧啊,我接到扬州的传书,就立刻从广州赶来,看来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菁菁隔壁的一桌上,一个二十五六岁蒙着面纱的女子,用微带粤音的官话说道,“更巧的是,咱们粤海社也想要这独家海外代理权,可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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