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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虐沉鱼(2/3)

她爱白色许多年了,周身物事,除非必须也一律是白色。

她几乎也记不清是她爱白色,还是只因她爱的那个男人他爱白色?

她常常想,两人皆是一身的白,远远看着便是一对。

可如今望着眼前这白,倒成了惨白,凄惨的惨。

沉醉呢?

他今晚必定是睡在了沉醉的床上。

南诏公主,你不必与我赌,赌了也是输!

任你美貌再是惊人,你也不若我了解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他十岁就爱上了沉醉,如今金风玉露一相逢,他不尽情和她贪欢享受,还想得起你来?

此刻,他们的床帏是什么颜色?

红色?

沉醉那小贱人爱红,想必就是这样,倒愈加的衬托得春宵帐暖,温香软玉。

[

沉鱼冷冷笑了笑,又忍不住凄然,想起晚膳刚过,那个男人来时对她说的话。

……

他自从娶了沉醉,过来的次数愈加的疏落,好不容易来一趟,她喜上眉梢,眉间眼底全然不藏对他的情意。

没想,他见到她,半点温存也没有,屏退了下人便直问她,“你还与沉香有联系?”

她一凛,心中已隐约有些数,敛神,不露声色地笑了笑,“怎么忽然问这话?

我自从按你的意思来到这里,便再不露面,如今连我爹娘都不知我尚在人世,怎会去见沉香?”

“是吗?”他面表情,淡淡反问了一声。

她笑着就上前去抱他的手臂,他却退开了,反而拿出了一朵鎏金的嵌红宝石头花。

沉鱼一见,脸色当即就变了。

“那这是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你刚好弄丢了?”

沉鱼唇色已经见白。

这朵头花是怀陌送的,五年前,他升任丞相之时。

她虽不是特别爱那流光溢彩的颜色,却也不讨厌,真正让她厌恶的中间那抹殷红,那样的红……让她想起沉醉。

沉醉便总爱红色,尤其是这样瑰艳的红,绯红。

怀陌送她这样的东西,让她恍惚间有一种错觉,那是他送给沉醉的。

是以,她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对这头花厌极,只将东西扔在梳妆匣中,从未戴过。

怀陌问起,她只说不爱那鲜妍的眼色,她爱清淡。

怀陌心思敏觉,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从此便再不送她这样的东西。

反倒是金银看上了那头花,爱不释手,拿去戴了些时日,是以沉家的人大都认得。

之后她身“死”,只带了少些东西出来,这头花便是其中之一。

不爱,不过念及是他所赠。

这么多年,她从未戴过,以为他早已忘记,所以当时为了让沉香和沉大同受她摆布,才会拿这东西作为信物。

没想……竟让他认了出来,他竟然还记着。

“不……”她紧了紧手心,镇定道,“我险些都不记得这东西了。

我不爱这种刺眼的东西,从来没戴过,这么多年了,怎么忽然拿出来?”

他闻言,冷冷勾唇,嘲讽地看着她,“傍晚时分,沉大同来找我,求我饶了沉香。

我便在想,他怎么会知道沉香在我手中?

甚至……我派人去抓沉香时,还险些被人捷足先登,想来沉香不止得罪了我一人。

那么,沉大同如何可以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沉香在我手上?

我追问之下,他告诉我,是沉鱼生前的朋友蓝姑娘告之,且有沉鱼信物为证。”

怀陌说着,手心摊开,将她的目光引到头花上去。

她刚刚看去,他却忽然握紧,一掷,掷到了地上。

那一声清脆,竟将她吓得一颤。

“你……”她小心地看向他,见他眼色冷厉,何曾是他过去待她的模样?

敛下心神,笑了笑,“怀陌,你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这头花我放在哪里都忘了,又来了个蓝姑娘……你却因为这个理由对我凶了?”

怀陌闻言,只是嘲讽地看了她一眼,侧过身去,继续道,“沉醉归宁当晚被掳走,险些遇害,害她的,其中四人我已经赶尽杀绝,还有一人是主使,我至今也只将她关了起来,因她身份特殊,是沉醉的妹妹。

我原意是要看看沉醉的反应,只是南下巡视边防耽搁了,我只有先将沉香囚禁。

这件事,除了我还有奉我命令去抓沉香的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可是……”

怀陌说着,缓缓拿出一封书信,扔给沉鱼,沉鱼下意识接住。

打开来,顿时双目睁大,眼色惊惧。

这封信,正是当日沉大同写给沉醉,约沉醉树林见面,之后却被莫名换了的书信。

上面字字句句恳切,正是沉大同亲笔所写,最后一句——怀陌囚禁沉香,为父与你大娘辗转难眠,如今已到行馆附近,还望吾儿与为父一聚,共商对策。

今夜亥时三刻,行馆东侧树林,为父静候。

“怎么……”沉鱼不可置信,手也微微颤了,纸张薄,她这一颤,便明显了起来。

这封信……不是被景王亲手换去了吗?”

她将沉大同约见沉醉的消息告诉了景王萧未,萧未转告文帝。

文帝有意除太子,想要借机一箭双雕。

刚好景王善书画,文帝便命景王伪造了宵尧笔记,写下情书,换下沉大同的信。

怎么……最后会到了怀陌手中?

怀陌淡淡瞥了沉鱼一眼,“我只知萧未换了沉醉的信,却并不对沉大同的原来信函有任何兴趣,便一直没看过。

若是我早些看了这封信……鱼,你没有机会再派人去客栈刺杀沉醉。”

“怀陌,你说什么?”

“鱼,我一直欣赏你的沉稳大度,知进退。

事到如今,你还要矢口否认?

你该知我,这么多年,我从不怀疑你,如今若非证据确凿,我又怎会贸然来对你说这些话?”

沉鱼一哽,双唇发颤。

怀陌目色沉了沉,冷道,“你能做到今日这一步,不过是因为我从来不曾怀疑过你,而事实上,你破绽百出!”

“你指使香荷探听沉香动向,而香荷接触的原本就是我的人。”

“你将沉香的消息告诉沉大同,让沉大同约见沉醉,用的是我送你的头花。”

“你将沉大同与沉醉见面的消息告知景王,与景王联合,却不知,景王身边一直有我的人。

这封信,便是将将送到我手中。”

“你派人暗中监视沉醉,沉醉离开我之后,你的人立刻便追至客栈。

你倒小心,知道香荷手下那些人原本就是我的,另外买了凶手,可凶手来路却没有选对,正好选到了九清宫的人!”

沉鱼听到“九清宫”,瞳孔顿时放大,嗫嚅道,“九清宫?

遇的人?”

怀陌冷冷笑了笑,“遇终究不是我,我的势力你大都知道,却不知遇。

遇这么多年能一手遮天,文帝恨他入骨,也奈他不何,甚至还要日日夜夜忌惮他有一日忽然要复仇,不是没有原因的。

你以为九清宫只是遇住的那个地方?

鱼,九清宫的势力大到你不能想象。

天下杀手,你若想买个好的,一千人里,九百九十九个便是九清宫的。”

沉鱼脸色惨白,踉跄后退一步。

“还有……”怀陌顿了顿,眼中的冷厉散去,反倒成了落寞和失望,“我竟不知,你从一开始便是这么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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