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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六章 假冒的北海军(2/3)

那些虔诚的牧民和喇嘛们对此不忍入目,纷纷低下了头。

那长官确信自己已经用气势压住了在场的人,于是便又喊道:“还有!

你们里边谁给札萨克图汗当过箭丁,打过北海军的,都站出来!”

牧民们已经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事,那些当过箭丁跟着出征打北海军的汉子们,都胆战心惊的悄悄躲在人群中,谁也不敢走出来。

那长官挥舞着腰刀,大喝道:“第一队!

去把那些年轻人都拉出来!

第二队做准备!”

妇女和老人都把自己的青年亲人围得紧紧的,不让他们拉走,于是牧民跟士兵的搏斗开始了。

“大伙死也不能叫他们把人拉出去,他们可没有安好心!”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紫袍子的中年人,名叫巴拉珠尔。

此人是杜尔伯特右翼四旗里最有名望的喇嘛大夫,他的话在牧民当中非常有影响。

众人听了他的话,立刻手拉手,把青壮围在了里边,不叫士兵们冲进去。

搏斗越来越激烈了,许多老人和妇女都受了伤,孩童们倒在地上哇哇大哭,有的被马踩伤,有的竟被踩死了!

正在混乱之际,从远处又传来砰砰几声火枪响,随即便传来地动山摇的马蹄声。

这群“北海军”马队的长官跳上马,往枪响的方向看了一看,随即故作慌乱的向部下狗叫似的喊道:“札萨克图汗部的大队人马来了!

快点起火把,把这些狗鞑子的房子都烧了,向西北退!”

几十支早巳准备好的火把顿时点燃起来,那些骑在马上的恶徒们就像一群鬼似的尖叫着,把火把投到各家牧民的蒙古包里。

还有几个家伙把火把同时扔到巴拉珠尔老喇嘛大夫身上,以此报复刚才他的领头反抗。

巴拉珠尔的衣服起火了,他扑也扑不灭,火烧焦了他的胡须,烧伤了他的脸。

牧民们有的想帮他扑灭身上的火,可却被匪徒们的枪口逼退。

“你们这些恶人,老天不会饶你们!”浑身是火的巴拉珠尔最后只喊了一句,便伏在地上再也不动。

一众匪徒般的“北海军”走了有一炷香的工夫,由两千多名蒙古骑兵组成的大队人马到了。

为首的是一名中年汉子,身穿一身泡钉棉甲,看上去一脸疲惫,脸上也被寒风吹出了一道道的口子,往外渗着血。

他策马来到众人面前,跳下马来,把缰绳扔给身后的亲兵,自己走上前用亲切而痛心疾首的语气道:“本官来晚了,让诸位乡亲父老吃苦了!”

“是龚古尔扎兰!”几个老人带着哭腔道:“多亏您来了,不然我们都让他们杀死了!

那些北海贼刚逃走。

大人您快去带兵追他们吧!”

来人正是那位曾娶了斯琴为小妾,后来又令其小产的龚古尔老爷。

这厮在去年接受了满清特使的任命,担任了札萨克图汗部左翼左旗的扎兰参领,跟北海军打起了游击。

清代喀尔喀蒙古各札萨克旗是军政合一的。

旗的基层组织是佐领,也叫苏木,一般由150个丁户组成;六佐领为一参领,参领官叫扎兰章京;再往上就是各旗的统兵梅伦、管旗副章京、章京以及台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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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兵力不足,北海军目前仅控制了阿尔泰军台驿道的重要节点,对于广大牧区的深入管理完全做不到。

这就给了那些一心顽抗者以机会,处处跟北海军对着干,甚至玩起了鬼把戏,骗取牧民的支持。

这货的策略就是“贼喊捉贼”。

先让一伙人打着跟北海军模样差不多的红旗,拿着满清方面提供的火枪和假军服,一路祸害那些牧民聚集点。

然后他再摆出一副连日不辞辛苦,风尘仆仆追击的模样。

然而就像二毛星永远撵不上大毛星那样,他这支人马也永远追不上“北海军”。

每当“北海军”把一个村落烧杀抢夺快要结束时,他才带人赶到。

他也不去乘机追击,而总是在牧民面前装出一副十分慷慨激昂的样子,再把在别的村落讲过的话,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

如此一来既笼络住了民心,又激起了许多无知牧民的报仇热情,跟着他当了兵。

就这样,龚古尔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名声逐渐在唐努乌梁海、科布多和札萨克图汗部的交汇地区传诵开来,牧民们敬佩的称他为“喀尔喀之鹰”。

手下的人马也越滚越多,从最初的七八十人膨胀到了两千人。

牧民们私下都在说:“既然养了狗,就得咬夜贼,为啥叫儿子去当祸害自己人的兵呢?”

虽说之前一些地区北海军曾派了工作队,传播了不少思想,可随着龚古尔这么一搞,满清时代的旧礼节又开始恢复起来。

牧民们见了台吉巴彦又得下马跪地请安了。

那些喇嘛们则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并暗中提供粮草。

龚古尔冲在场的牧民一抱拳,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本官率两千铁骑,已经追了这些北海贼两天两夜了。

他们到处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这也不用我多说,大家今天都亲眼看见了。

北海贼是什么人?

那是跟佛爷、跟博格达汗做对的反贼!

他们就是一群狼!

现在喀尔喀各部,尤其是青壮,只有拿起刀枪,跟他们拼了,才能保住成吉思汗留给我们的这块草原!

前两个月我在杜尔伯特左翼招兵的时候,有的人说,我们再也不想当差了,刀枪和弓箭早就扔进喀拉克湖里了。

还有的人,骂我是闲不住的猫头鹰,看不清天下大势。

可乡亲们啊!

现在你们看得清清楚楚,到底谁对谁不对了。

本官不怪那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也决定既往不咎。

但是今天我要告诉尔等,在北海贼这样糟害喀尔喀蒙古的时候,谁要是再不拿起刀枪,骑上战马,他就是贪生怕死的畜生!

也不配做一个成吉思汗后代!

本官身为朝廷任命的扎兰,看见你们遭受这么大的灾难,心中万分难过!

你们可以骂我是无能的土鼠,本官不会怪罪的。

很对不住诸位!

待剿灭这伙北海贼,本官会亲自带人向佛爷请粮,给诸位送过来!”

龚古尔好像十分激动而惭愧的低下头去,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显然都被他的话把心给打软了。

龚古尔暗暗自喜,不过脸上还是一副惭愧自疚的样子,慢慢抬起头,向众人关切地环视了一下;与其说他是对众人关切,不如说是在观察众人的反应。

在场的青壮牧民被他的话刺激的很是羞愧,一个个抬不起头来;老人们感动的从干涸的眼窝流出了泪水,妇女们都用感激的眼光注视着他,那些披着袈裟的喇嘛们则为他默默的诵经祈祷。

突然,从人群中冲出几个青壮,快步上前跪在了龚古尔的面前,哭诉道:“大人!

小人从前贪生怕死,不配做一个真正的蒙古人,真是给佛爷丢脸!

今天我要跟您去当兵,杀光那些北海贼,给大伙报仇!

我求您,让我跟着您去吧!

哪怕是当个马伕都成!”

“我也去,死也心愿!”

“协领大人,也让我跟您去吧!”

“好!

都是蒙古人的好汉子!”龚古尔哈哈大笑,随即让手下将这些人收拢,编入后队。

“看着吧,看本官如何把民心一点点夺回来!

铁木尔,斯琴,到时候本扎兰会把你们吊起来,用鞭子好好给你们讲讲什么是平等!”

就在他正美滋滋想着的当口,一个为他所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对面的人群里。

他定神一看,居然是本地牧场的总管达木汀。

龚古尔很奇怪,这位已经退隐了数年的老总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向达木汀走了过去,装出一副十分尊敬的样子,好像对他的处境甚表同情。

然而当他向对方问了安,达木汀的态度却表现的很冷淡。

这位老人倒不是怀疑,而是看不惯龚古尔摆出的那副救世主的样子;尤其龚古尔表示出来的虚伪同情,那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

龚古尔隐约地意识到对方那不大友好的反应,但他没有转身退走,要知道周围的牧民可都在看着呢!

于是他把声音压得又低又小,凑过去轻声道:“老总管,您怎么也在这里?

这儿太危险了,刚才您没让北海贼发现,真是多亏了佛爷保佑!

现在您快上马吧,我派一队手下把您护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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