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俾斯麦的预言(1/2)
欧洲的传统政治家们向来注重平衡的能力,那些四处张扬着要动用武力的人不会受到人们的尊敬。
在这一点上,东西方的战略家们有着共同的认识,武力只是服从于外交的工具而已。
中国人崇尚不战而屈人之兵,西方人崇尚的是俾斯麦那种在空中玩八个球的能力。
至于武力,只是赌桌上的筹码,又或者筹码边上的那支左轮而已。
中国人从来都不缺少智慧,即使是在鸦片战争以来,也从来没有缺少过,缺少的只是那支左轮,以及生产那支左轮的能力而已。
当然,还得让他们会使用这支左轮。
如今,生产左轮的能力正在得到加强,而也有着相当一部份的帝国中坚官员开始学会使用左轮。
善耆和袁世凯这两位的紧密配合,正显示着这样一种能力。
日本人那里的种种变局正清晰的证明这一点,这是我扔在空中的第一个球。
我还要往空中扔上第二个,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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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担心我没有俾斯麦的那种能力,因为我比俾斯麦幸运的是我名义和实际上都是这个国家的最高的独一无二的独裁者。
在这样的时代里,独裁要胜过一切。
参考一下俾斯麦如今的处境就知道了,本来在他的带领下,德国再在那种超强的平衡能力的首相先生领导下发展二十年,也许他们的处境要比历史好得多,一战也许会推迟爆发也说不定。
虽然在离开柏林的时候,有数万自发的民众在为这位铁血宰相送行,但是如今四年过去了,已经是个耄耋老人的俾斯麦在这个初冬的严寒里孤独的写着自己的回忆录,这座格尔斯鲁山庄很大,也很寂寞,老年人最恐惧的寂寞。
他人生路上一路走来的老妻乔安娜不久前刚度过七十岁的生日,他们都知道,一起在世界上作伴的日子不多了。
森林,山庄下的深林给他静谧的空间和思索的灵感,他忽然觉得有责任给德国,给未来一个警醒,或者说是一个预言吧。
于是老态龙钟的俾斯麦先生拄着拐杖慢慢的向回走,突然之间狂风大作,卷起积雪纷纷扬扬的洒向空中。
俾斯麦停下脚步裹了裹衣领,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心里泛起一个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他回到家中时,突然发现早间还与自己共进早餐的老妻乔安娜静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停止了呼吸。
这是个让他从浪子变成德意志历史上最成功的政治家的女人,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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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悲痛一下子击倒了他,扔掉拐杖,他颓然的倒在了地下。
当他再醒来时,他看到了自己也已经衰老的女儿,正紧握着自己父亲的手打着盹,他想说话,一张嘴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发出任何声响,他想起身,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腿。
天!
我这是死了么?
俾斯麦一阵慌乱的抽搐。
女儿挣开眼来,无力的捏着自己曾经位极人臣,享受着全德意志共同欢呼的父亲,啜泣着说道:“父亲你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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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的诊断是神经痛,不要紧,您会好的父亲。
。
。”
俾斯麦习惯的想说话,徒劳的张了张嘴却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于是颓然的抬了抬手,向桌上的纸和笔指了指。
“俄国成为共和国的日子将比世人想象的要快得多,随着法国人的帮助,俄国正在加快着自己的工业化进程,一旦劳资之间发生纠纷,最后一定是劳工胜利。
任何国家如果给予劳工投票权,就一定会发生这样的结果。”
“至于德国,上帝可能会再给德国带来一个衰退期,之后再以某种形式赋予他新的光荣。
但是,这种光荣也许会在德国改变为共和政体后才会出现。”
“远东强权的出现符合德国的利益,这样才能使德国免于在竞争中被资源不足和注意力过分集中而受到约束,他们有助于分散德国的压力。
。
。”
这也许是俾斯麦公爵的政治遗言以及对未来的预言。
柏林报纸很快从俾斯麦的女儿手中得到了前两条预言,并为此配发了这样的社论。
而作为向德皇提供的政策建议,俾斯麦的女儿遵从了父亲的意愿,将第三条呈进给了德皇威廉二世。
作为德意志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这位老人已经快要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尽管登基后对于俾斯麦的专权很不满,但是不管怎么样,俾斯麦都是德皇威廉二世的偶像,悲痛的德皇派了全德国最好的医生为俾斯麦公爵作诊治,这样的人是德意志的国宝,他所说的三条也充分证明了他卓越的政治远见和惊人的判断力。
有时候威廉二世甚至怀疑这位公爵是不是上帝赐予德意志民族的礼物。
当然,这第三条我没有能够收到。
我只能从梅塞施米特发回来的欧洲大事辑要报告中注意到前面两条。
如果说从前对于这个老人的能力没有直观的了解的话,那么这两个预言足以让我惊讶的跌落了手中的报告。
惊人的准确,这样一个老人准确的预见到了十几年后俄国的惊人变化以及德国未来两次世界大战中的命运。
他怎么能够做到的?
“皇上——”随驾处理事务的梁启超小心翼翼的提醒我。
我怔了怔,接过寇连才捡起呈上的报告道:“嗯,卓如,朕倒是走神了。
你跟朕几年了?”
“回皇上话。”梁启超因是随驾处理些公务,有些类似于我的秘书的感觉。
所以在养心殿小书房入门处,给他支了个书案以便他办公。
听我问话,欠了欠身子回话道:“臣自辛卯年入值以来,至今已是三年半了。”
“嗯。”我心中暗叹了口气。
放下报告,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嗯,三年多了,杨锐刚入值,你再给朕带一段时日吧。
朕回头给你放个京官或是外任,这三年你比起其他人来,是有点委屈了,呵呵。”
梁启超会错了意,吓得连忙跪地禀奏道:“皇上,臣自随驾以来,一直不敢半点松懈。
。
。”
我哈哈大笑道:“起来吧,朕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你的差事办得很好,朕是觉着你跟着朕,也是个苦差了,虽说说着光鲜,但是朕知道你这是个清水差事,虽说你跟着天子办差人人巴结,但是朕估计着你也不敢弄出些什么事来,朕是怕屈了你的才。
行了起来吧,明年朕让你去教化部办差,那边的差事如今是越来越重要,你打今儿个起,多用点心在这上面吧。”
“臣还是愿意跟在圣主身边聆听圣训。
。
。”
我摆摆手,琢磨着俾斯麦所说的那些东西对中国的适用性。
中国几千年的皇权积淀对于维持一个大一统的独裁政体有一定的助益,但是我这个独裁的体系却在这个时代面临着一些冲击,首先是个满人皇朝不谈了,这我已经有一些方案要慢慢来进行。
但是国家要强大,就像我跟奕忻说的那样,必须要开启民智,民智一开政体就必然面临冲击,下克上在中国也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俾斯麦所说的那些问题,我也一样要面对,随着工业的进展,如今在长江沿线各工业重镇,以及直隶,山西等省份,已经有了一个数量达到三十余万的产业工人阶级,虽然不是西方意义上的那种产业工人,但是劳资关系的处理也必须要提前进入决策层的视野。
而投票权这样一个东西,则是要慎之又慎的一个东西,在国家向前发展的大变革时代,野心家们如果统一在强有力的皇权之下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为国家做出贡献。
如果引入西方那种选举体制,那么这些人只会对国家的分裂做出贡献。
中国从来都不缺少有野心的人。
同样的,俾斯麦对于德国的预言之准确,实在是建立在他对于自己建立的体系有着完全的了解,并且充分设想过这种体系一旦被破坏之后的后果的基础之上的。
如今的德国正在沿着那条轨迹往下走,对于我利用英德矛盾来赢得发展的时间和支持是最有利的。
同时我还在遏制这北方俄罗斯的乌里扬诺夫等人的势力来为我服务。
这个体系对我来说就像俾斯麦体系对于德国一样,都是发展的必须体系。
现在俾斯麦体系已经被威廉二世渐渐的动摇,我必须要考虑到这样的体系崩溃以后我的应对策略。
如果德国崩溃了,而俄国又并没有发生那样一场变化从而取代德国的位置来吸引英美的目光,那么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我。
那样的结果是中国无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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