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鲜出炉的规矩(1/2)
汤昭离开关雷的小院,已经很晚了,正值金乌已落,玉兔未升的时分,天上只挂着些黯淡星斗。
演武场上点着一支支火炬,不少弟子正趁夜练武。
葡萄院本是有宵禁的,但黑蜘蛛山庄刚经过一场大乱,急需补充弟子,不过几日就要进行考核,而这些弟子白天又被叫出去承担各种任务,晚上回来加练,院中教头便已默许。
场上弟子勤奋加练,挥汗如雨,汤昭默默看了一眼,心中暗想:人人活着都不容易,死线将近的也不止我一个。
死线是真正的“死”线,对汤昭对其他弟子都是。
以黑蜘蛛山庄的作风,考核可不只是考核,说是生死劫也不为过。
失败者的下场,怎么想也不太好。
这些弟子白日为山庄卖命干活,却还朝不保夕,转眼又有性命之危。
但愿山庄因为人手紧缺,把筛子眼放大,多漏过去几个吧。
正要回屋,就听演武场上有人大叫道:“高陌,站住!”
汤昭一怔,葡萄院众弟子常有冲突,私斗乃至死斗都不奇怪,汤昭就见过被拖出去的尸首,唯独很少人大喊大叫,众人就像蜘蛛一样沉默,在沉默中发狠。
场上那个叫高陌的弟子冷冷道:“哪里来的狗叫?
是姓张的那条狗吗?”
对面那张姓弟子人怒冲冲过来,汤昭忽想:这么多人里难道就他一个姓张?
你这不是开地图炮吗?
两人离得还剩五六步距离,同时停下,有些忌惮的互相对峙。
那姓张的道:“姓高的,我的珠子是不是你弄死的?”他手掌托着一物,在火光下只见黑黢黢一团。
隔着挺远,汤昭看不清是什么,但也不必看清——还能是什么?
蜘蛛。
这里即使是未出师的弟子也养有蜘蛛,但绝不可能大规模的养,一个人有一两只就不错了,都是为了将来准备的。
想来一个弟子的蜘蛛死了并非小事。
高陌道:“我弄死的?
你有证据吗?”
姓张的大声道:“要什么证据?
我亲眼看见了!”
高陌冷笑道:“你都亲眼看见了,还废什么话?”
姓张的喝道:“果然是你!
我要你偿命!”一拳打过去。
霎时间,两人拳来脚往,打在一起。
汤昭冷眼旁观,刚刚那番冲突虽然一开始有些稀奇,后续发展却是平常。
不管什么冲突,最后就是打架。
也别管什么大事小事,有理没理,最后谁赢了谁有理。
在这里,江湖不是人情世故,是打打杀杀。
他本来不欲看打架,但想起关雷说过可能有人会来挑衅自己,便带着评价的眼光观看这场战斗,存心看看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水平。
两个少年用得都是黑蜘蛛山庄的基础功夫“毒砂掌”。
黑蜘蛛山庄的功夫走得阴柔诡异路数,尤其以毒药和“蛛丝”奇门兵器出名,正面招数并不出名,蛛丝是高层人物才能用的,底下的弟子学的就是五毒会大路功夫。
关雷说过,毒砂掌招数平平无奇,厉害的是在掌上喂毒,外人没防备必吃大亏。
但喂毒比练掌还费功夫,并不是在手掌上涂毒药,而是要常年用手插在毒砂当中,一点点用毒药熏蒸入肌肤,自身慢慢适应毒药产生抗性,才能伤人不伤己。
这些小弟子一没有时间,二没有毒药资源,练不成毒掌,就练个基本招数罢了。
似这两个年轻弟子年纪差不多,劲力差不多,招数也差不多,除非天资过人,不然打起来且分不出胜负来,最后基本就靠“斗狠”,谁敢下手谁赢。
斗狠?
汤昭目光一凝,这两人斗得狠吗?
虽然每人都出拳凶狠,虎虎生风,口中更是骂骂咧咧,仿佛有深仇大恨的样子,但招数竟没往对方要害处招呼,更别说阴损狠辣了。
这还仇恨?
连一般葡萄院特色切磋都比不上!
而且,打着打着,越发靠近自己这边了。
汤昭不动声色往背后一摸。
之前司立玉偷袭他的时候,他是把术器带在身上的,但后来司立玉结课,就没有必要天天带了。
尤其是今天他是去关雷那喝酒的,身边还真没带着术器。
其实他现在也学会掌法了,空手对敌也无妨,但习惯使然,他还是要找个兵刃。
一伸手摸到一物,他往下一拽,拽下个一尺来长木头门闩来。
与此同时,那两人已经靠近汤昭,突然,姓张的一伸手,把他那可怜惨死的蜘蛛扔了过来!
汤昭抡开门栓把蜘蛛打了出去,争斗的两人同时停手,向汤昭扑来!
汤昭用门闩一格,正架住右边姓张的拳头,双方较力,汤昭微觉阻滞,对方登时倒退两步。
只听喀的一声,门闩被打得弯折。
这番较力其实是汤昭略胜一筹,对方是主动扑来的,汤昭仓促应战,先天吃亏,最后打个平手就是汤昭赢了。
且拳头和木头毕竟不可同日而语,木头折断汤昭没感觉,他这下拳头却够受的。
此时左边的攻击也到了,对方一掌打来,汤昭顺手左掌还击。
蚂蚁搬山掌到了中途,汤昭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硬生生收回手掌,身子下沉,几乎蹲在地上避开了这一掌,重心难以回复,就地一滚,硬从旁边滚了出去。
刚刚以二敌一,交手只在一瞬间,汤昭并没有吃亏,但最后脱离这一下姿态不大好看,登时从旁边传来两声笑声。
葡萄院气氛压抑,几乎没有人喧哗大笑,这两声嘲笑几乎就等于哄堂大笑了。
汤昭无暇理会,脚底一蹬,凭借蚱蜢跳练出来的脚力原地跳起,直身落地。
刚刚强行收回一拳,反受其力,胸口有些难受,但此时并未脱离危险,也顾不上了。
手中门闩彻底弯折,他急需另换兵刃。
就听有人道:“左边有剑。”
汤昭余光一瞥,果然看见左边正是兵器架,最上面那格是长剑,不及想提醒的那略耳熟的声音是谁,伸手一够,长剑入手。
这是一把真剑!
可怜汤昭练剑这么多日,除了权剑和法器,竟没摸过真剑,练剑都是用木剑。
虽然这不是什么好剑,但铁器拿在手上自然不同,重量伏手,何况还开了刃,在火把照映下冷光闪烁。
见他有了剑,对面两人有了顾忌,同时停步,姓张的喝道:“你他么懂不懂规矩?
竟然用兵刃?”
汤昭道:“什么规矩?
偷袭?
二打一?”
姓张的磕巴也不打一个,立刻道:“没错,葡萄院的规矩,偷袭可以,两个打一个可以,用兵刃就不行!”
汤昭道:“你们天天毒箭乱射,还有这样的规矩?”
姓张的冷笑道:“毒箭可以,剑不行。
所有人都知道,用剑就是下作。”
汤昭被他的理直气壮气笑了,道:“什么时候的规矩?
从你开始的?”
姓张的道:“一直就有的,不信你问问别人。”
汤昭当然不会傻到去问人,事实上他觉得刚刚和姓张的对话很蠢,难道他还要和对方掰扯道理不成?
显然对方是脸皮奇厚,张口就来的性子,再说下去只怕还有“姓张的打姓汤的可以,姓汤的打姓张的不行”这种规矩源源不断诞生。
再者,葡萄院也不是讲理的地方,嗓门大的人占据先机,拳头硬的人最终胜利。
背后已经有窃笑声传来,有人笑道:“这小白脸傻不拉几,他还要和张大嘴理论个对错?
不如拿脑袋撞墙快些。”
高陌道:“别跟他废话,抄家伙上——”说罢竟也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把刀来。
这一下虽然直接打姓张的脸,但姓张的一点儿也不尴尬,道:“高陌,你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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