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怀壁中(1/2)
“李家公读百家,尤为擅长杂学。
~对医术很有几分独到的见解。
曾有一次,李母突发重病,全身抽搐。
请了好些大夫来看,都只说老夫人年纪大了,只能控制延缓病情,想要除根难上加难。
李公心急之下,灵光乍现,大着胆另辟蹊径,亲自由奇脉下针,封穴引导。
最终拔除了母亲的病根。
此事之后,李公医术踏入大家之境。
当地的大夫曾说过,若是李公开馆行医,他们就只能门前冷落了。”
天边的最后一丝夕阳落下了云层,房里光线暗淡。
苏雷侧脸在朦胧中半暗半明,缓缓叙述着那些陈年旧事:“二十年前,江湖上出了一个青年高手,人称‘长拳小霸王’郑胜。
这位郑胜师门并不显赫,只属二流。
但他有奇遇,在外历练时不知从哪里得了一本高深的长拳秘籍,一身本事反倒是跻身一流武学境地。
这本是好事。
只是他为人心性好胜,大约是之前的师门受那些一流门派倾轧太多。
身手练上来后,心里憋着一股气,连挫七八家一流门派的好手,闹的名声极差。”
“那些名门大派自是对他恨之入骨。
无奈郑胜每次都是光明正大的邀约比武,并无半点下作手段。
若是群起攻之,于理说不过去。
一时间,郑胜便风头无二,名声大振。”
听到这里,殷如行好奇的插话:“咦,江湖难道是很讲道理的地方吗?
不是弱肉强食、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么?”
苏雷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说的不错。
只不过你忘了两点。
第一,郑胜本身的拳头就很大。
第二,侠以武犯禁。
天元之州五大城地,难道是没有律法的?
怎可随随便便聚众围攻杀人。”
“江湖武人会听律法的?”殷如行大吃一惊,“他们可不是善良百姓,怎么会?”
“怎么不会?”苏雷目中带着轻轻的笑意,隐隐流露出一丝傲然:“江湖是什么?
一群武夫纠集在一起闹腾出的名头。
~所谓的一流门派,也只是他们自己封着好听。
真正的武学巅峰强者,只会与城主合作。
个人的力量再强,也强不过军队。
武学练到极致,也不过是一个人。
这人总要有父母兄长、亲朋好友、师门兄弟的。
除非他是仙人,否则便不可能脱离人群。
既如此,只有与站在最高处的官家合作,才是光明之途。
那些叫嚣着不与官府合流的,不过是本事太低,没人看的上他们罢了。”
殷如行领会的极快,立刻道:“比如你的师门,就是站在巅峰的。”所以,才陆续收了他的舅舅、以及他本人这些顶级贵族公,从小训练。
很显然,这种做法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而应该是作为传承,持续了很多代。
苏雷怔了怔,叹息一声:“你倒是和她一样通透。
穷文富武,并不是说读的花费少,而是相对于习武来说,是非常之便宜。
习武所耗费的药材价资,本就不是一般人家能负担起的。”
殷如行继续推断:“所以,江湖其实是被控制在官府手中的。
只不过没必要管的那么细。
也许你们给他们规定了一个框架范围,在这框架里,随他们折腾。
超出范围就不行了。”
苏雷很委婉的道:“不是框架,而是律法。
习武之人一样要受律法管制。”
“是吗?”殷如行的反问带着一丝轻微的嘲讽。
真要这么说,天元之州岂不是法制社会,处处公平?
狗屁!
还不是面工程,不平等永远存在,弱肉强食的根本属性不会改变,否则她就不会是被人贩卖身苏府的丫鬟了。
苏雷好似没有听到她的不满,接着说故事:“郑胜乍然由二流身手跻身一流,原本就毫无根基,不但不结交善缘,反而行事张扬,处处生怨。
自然有人商议着要除去他。
( ·~ )单打独斗的比试难以取胜,便想了另一个毒计。
郑胜是二流门派出生,年幼生活清苦,一朝得志便抵不住那些俗世的癫狂。
好胜好斗是一项,另一项便是好色。
似他这类人,虽说本事有,然性不好,大家之族看不上,见识便也有限。
出计谋的人,就是在好色这一处上给他吃了大苦头。”
“郑胜喜好女色,原本不受人待见的他在名气渐响后,有一位青楼美色花魁不负他的努力,终于对其另眼相待。
郑胜喜不自胜,与其打的火热。
刚开始还有些警觉,日一长就松懈了些。
有一日,他整夜歇在了花魁之处,于天色微明时离开。
就在他下楼之时,楼下上来了一位楼中打杂之人。
这人郑胜平日也是常见的,遂不大在意。
与此同时,另一间房中也有客人清晨离开,三人便在楼梯间相遇。
打杂之人侧身避开两位客人,后面的那位脚下不稳,向着郑胜冲了一下。
郑胜扭身避开,刚好凑到了那打杂之人身前。
就在这时,打杂之人出指如电,迅雷不及之势在他下腹处点了一指。
这一指的位置及其阴毒。
郑胜当时就暗叫不好,知道受了暗算。
前后受人夹击,连使奇招,才勉强脱逃。”
天色已然完全阴暗。
殷如行点上房间里的灯烛,放下窗幕。
苏雷讲的平淡,她听的却一阵心惊。
放佛亲眼看见那些惊险的场景。
花魁娘的柔软身体,红绡帐中的旖旎风光,清晨青楼的寂静、楼梯上普通相遇的暗藏杀机,武学高手不动声色的挥掌间已是以命相搏,青年男身手暗伤愤然逃离……
原来,真实的危险从来都不像电影电视中演绎的那样华丽花哨。
平淡如水、三招两式就已是另一个世界。
“郑胜受了重伤,消息传出。
那些与他有愁的,吃过亏的。
无人不想趁机讨其性命。
他也算条汉,能伸能忍。
硬是散去内力,化妆成一个乞丐,一路逃离。
中间有多次遇见仇家,因他行动邋遢猥琐,磕头跪爬,在地上抢吃食,与真正的乞丐一般无二。
倒也就这么逃出了城去。”
苏雷说了到这里,微微出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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