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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登莱再无战事(1/2)

殿上群臣听了王志道这话,同党之人都是替他捏了把汗,不同党的官员却是鼻子一哧:王志道还真是大言不惭,他这表演也太过了些吧。

周延儒心下则是大赞,不想王志道竟也如此机锋,做这左副都御史却是屈才了,屈才了,待过些时日换到六部做个堂官,再他入阁也好。

殿上争了这半天,身为首辅的温体仁未发一言,但王志道突然逼到自己头上,意指王坤是受他指使,他要再不说话,恐怕所有人都以为王坤真是受他指使了。

但他却没有就王志道这臆指分辩,而是不动声色的出班道:“陛下息怒,王志道并非专论内臣,他是责臣溺职,此事臣也有错,理当责罚。”言语举止全是请罪的姿态。

“哼!

朕看他是责朕!

王坤之疏,朕已责其诬妄,你们抓住不放,到底是何居心?

遣用内臣,原非得已,朕说了多少遍了,还不够明白吗?

如何又牵扯这许多?

说什么内臣参的处了,参内臣的又处了,处分各官都是为了内臣。

种种诬捏不可枚举!

朝廷之上别政事,都是内臣了。

难道朝廷政事都是内臣做的?

但凡参过内臣就是护身符了?

随他溺职误事,都不处分,是么?

工部主事金铉奉旨管理军器,修整城防,可他连炮眼也不开!

胡良机巡按宣大两年,抚赏大弊竟不察觉,这也是不当惩处的么?

总是借一个题目,堆砌做作,落于史册,只图好看,一味信口胡说,不顾事理!”

崇祯第一句话刚出口,王志道就知道不妙,再听完后面,方才的胆色已不知去了哪里,吓得就跪下了,等崇祯一打住就赶忙解释道:“神圣在上,岂容内外臣不奉公守法,就有不奉公守法者,圣上自有鉴知。

臣是为近日内臣参劾渐广,诸臣受罪者多,外廷皆以不申救责备辅臣。

及前辅臣为王坤所参,举朝惶惶,为纪纲法度担忧,臣只是以外廷之言入告。

臣愚钝,以为内臣既可纠廷臣,廷臣亦可纠内臣,”说到这儿却是放低了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自坦一声,“臣方才语多谬误,罪当万死。”[

最后一句崇祯没有听清,转头问王德化,“他说什么?

语多什么?”

“语多谬误。”王德化面表情的答道。

“谬误?

哼!

你是宪臣,从来有何建白?

哪有这许多谬误来?

一说内臣,便有这许多说话。

前年敌薄都城,那是谁致的?

文武各官朕未尝不信用,谁肯打起精神实心做事?

只是一味朦徇诿饰,不得以差内臣查核,原出一时权宜,若是参来不处,差他做什么?

外臣果肯做事,朕何必要用内臣?”

崇祯这一番话把大臣全盖在里边了,首辅温体仁不能不跪下领罪,他这一跪,百官顿时也都跟着跪下了。

周延儒跪下的时候,脸色已是十分的难看,刚夸了王志道好机锋,不想他却这般没胆色,竟然临阵缩了,这让后面人如何办,还有敢再跳出来的么。

刘宗周则在那里暗出一口气,天子的怒气全转到王志道那去了,自己还是老实点不要当这出头鸟了,方才天子那怒火可真不是好相于的。

“臣等辅理状,表率能,在内部院各衙门,在外督抚按各官,不能尽心修职,以致封疆多事,寇盗繁兴,陛下万不得已遣出内臣,查核边备,原是忧勤图治的苦心,屡谕甚明,外廷皆知。

只是臣等罪状多端,所以外廷都来责备。

王志道说臣等不能申救、不能执争,也是外廷议论。

伏望陛下特赐优容,外廷愈知感颂圣德。”温体仁在那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拉,好像这些日子来闹出的是非真的都是他这首辅的过错。

周延儒在后听了,是一肚子闷火,偏偏发作不得。

崇祯却是被王志道那番话气得火窜头顶了,气得脸涨得通红,气哼哼的说道:“内臣责辅臣,你们就群起攻内臣,可你们劾辅臣的疏少吗?”说着翻出早备好在案上的奏疏,拿起一本就说了起来,“山西道试御史卫景瑗称前辅臣周延儒因受孙元化所赠的貂参金珠,因此始终曲为护持。”再翻出一份,“兵科给事中孙三杰说,今日养叛陷城、通款辱国之事,实一非延儒所为。

明知元化功而冒,节钺不足服人,开府登州,结孔有德为心腹,纵辽兵肆劫,通国知其酿祸,延儒与熊明遇极力庇之。

元化实恃延儒在内,自分可以不死,乃束身归命,以为抚局张本。

陛下大奋乾纲,罢明遇,延儒则竟以巧言支饰得免于罪而罢。

然延儒一日在朝,则海宇一日不宁,究其根本,实在延儒身后有党!”

“身后有党!”崇祯重重的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把折子一摔,“你们说的还少吗?

怎么一沾了内臣就翻过来了?

还不是因为内臣在镇不利奸弊!

身为大臣,不言国家大计,一心只借王坤、高起潜等内臣要挟朝廷。

王志道借了个好名目,使朕不便处他,真是巧佞之人!”

一听天子说自己是巧佞之人,王志道想死的心都有了,向何如宠求助,指着他能替自己说几句,可何如宠的脸早就瓜了起来。

那边周延儒的脸色比何如宠还难看得紧,本就俊雅的脸上苍白一片,脑中只荡着那四字“身后有党,身后有党”

周延儒心是沉得厉害,又惊又惧,原是发动群臣攻内臣监军,逼迫皇帝低头惩治王坤,不想风云突变,现在却把自己给陷进去了。

自己一不能争内臣之弊,替自己正名,二不能救外臣之危,皇帝要是再借那几道奏疏重处一批,自己这东林领袖就不用做了,首辅之名却有首辅之权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恐怕今后党内对自己也不会再敬服。

而且崇祯似乎已经对东林不满,要是因此打击东林党,那自己可就真了千古罪人了。

周延儒是越想越怕,却苦于不能替自己辩解,崇祯那句“延儒身后有党”可着实致命得很。

“生杀予夺听命陛下,朝廷处人谁敢要挟?

圣谕诘责,王志道本是该处,只是他本心原非敢议论朝廷,亦不是专论内臣。

而是责备臣等溺职。

伏祈陛下委曲宽宥,外廷人心自皆贴然,绝不敢再有烦嚣渎扰圣怀……”

事情到了这步,最高兴的人肯定是温体仁了,这世上最希望周延儒倒霉滚蛋的恐怕也就是他这首辅大人了,有延儒在京一日,他这首辅就做得滋味,处处受延儒党羽拆台,还时刻得防着被东林算计。

孙三杰说得好,有延儒一日在朝,则海宇一日不宁!

说起来,温体仁这首辅怕也是国朝两百余年来最权势的一位了。

他是想做事的人,既想做事,就肯定容不得只会嘴巴乱嚷而不务实事的东林党人拆台,延儒若被问罪,疑是对东林党的重大打击,没了东林的拆台,他这首辅才能真正的将国家之事做起来。

但心下虽是狂喜,面上却仍是以首辅的名义向崇祯求情,他知道,今天这事断不会善罢了。

从年轻天子抢先开口那刻,温体仁就已知道圣意如何了。

东林固然势大,但天下毕竟是皇帝的天下,可不是他东林党人的!

温体仁话没说完就被崇祯打断了,他又摊开三份事先就预备下的折子,“户科给事中吕黄钟疏劾孙元化,‘登抚孙元化碌碌能,冒兵糜饷,于敌人之西入也,绝不闻牵制之能,于岛帅之见辱也,渺不见压之略,则亦木偶人耳!

论东海地形,原有天堑之险,只设一道臣守之,可恃以恐,亦乌用此年年充位之人为哉!



江西道试御史刘宗祥数了孙元化四罪状,‘一、纵放逃兵入海;二、不禁硝黄入敌;三、凌围日久,竟乏救援牵制之奇;四、兵哗将辱,漫消弭节制之略。

’吏科给事中熊开元指斥孙元化冒饷。”

崇祯再翻出一份折子,“孙元化任宁前兵备道时,奏疏中说得冠冕堂皇,‘欲使关东将吏,自仪物迄于呈揭,自宴会迄于送迎,谢绝虚糜,惜时省费,以共图实事。

’可他自己却给辅臣送礼,哼!

那个辅臣又是谁?”

一连三道折子,道道诛心,句句实证,周延儒已是吓得面人色,一众党羽也都是慌得没了主意,谁也没有想到天子竟然早就准备好要拿周延儒开刀了。

“周延儒,你有何话说?”放下折子,崇祯冷冷的看着这位首辅之名却有首辅之权,一身系东林天下的前任首辅重臣。

到了这步,周延儒哪还敢有话说,吓得肝都抽筋了,若他还要强自辩解,只会让皇帝更加嫌恶自己,以这位年轻天子的脾气,当廷将自己下狱都不是不可能,当年袁崇焕的下场可沥沥在目。

为自身计,他也只能认输了,磕头认罪:“臣原实有罪,义当任受,臣伏乞陛下允臣以待罪之身出京归里。”[

听周延儒要请出京归乡,崇祯这才脸色稍缓,周毕竟是做过首辅重臣的,便是有再大的过错,他这皇帝也不能真的将他下了狱,真这么做了,东林闹将起来,他这皇帝未免就被天下士子说成昏君了,甚至都有可能在民间和皇兄yyng被人说道了。

周延儒离京便达到了崇祯想要的最好效果,他这一走,东林群龙首,肯定不会再纠缠内臣监军一事了。

他这一走,这京师,这朝堂上也能安定许多,好多事情以前办不得的也都能办了。

想到此处,崇祯的脸色更是缓和,说道:“卿起来吧。

各人份内职掌不修,假借虚名张大其说,不管朝廷事体若何,此是何心?

似这样人品可堪宪纪,表率诸御史,可使得么?

不过卿既要归乡,朕也不好挽留,一应赏赐加倍,朕对你等重臣还是优抚的,归乡之后,朕也会时常派人探望,卿有事情也可上奏于朕,你我君臣一场,朕还是念着情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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