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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弱肉强食(1/2)

“他们走了?”有人怯生生地打破沉默。

高登突然窜出,捡起一柄弯刀就闪。

仿佛一点火星溅进油锅,童奴如梦初醒地冲向弯刀,你争我夺,痛吼声此起彼伏。

“把刀交出来!”几个少年追上高登,举起手上的砾石威胁道,“不然砸死你!”

“好,我交,你们别动手。”高登高举双手,把刀慢慢递出去,突然横刀疾挥,划破一人的喉咙,然后迅速下蹲,刀尖捅破另一个少年的小腹。

他下手又快又狠,溅得满脸的血让他看起来像一个恶魔,剩下的童奴吓得仓惶逃跑。

四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有的童奴像没头苍蝇乱窜;有的像冲出笼子的野兽,红着眼抢水抢刀;还有的躲在角落里哭。

高登发现不少人变得歇斯底里,神智失控。

他把目光转向红柳,红柳仿佛也在看他。

高登本能地感到不妙,从尸体上搜出水袋,拔腿向西飞奔。

地面扬起一缕缕沙尘,周围同样有很多童奴在跑。

有的向西,有的往来时的方向,打算逃跑。

“这帮傻蛋,竟然还做逃跑的白日梦,他们的脑瓜里一定塞满了狗屎!”一个满脸雀斑的男孩被逃奴撞倒了,气得骂骂咧咧,脸上挂着瞧不惯一切的神气劲。

边上有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扶起他,说:“也许他们运气好,能逃回家乡。”

雀斑男孩撇撇嘴:“小妞,运气就是一堆狗屎!

他们又缺吃的又缺水,还会在沙漠里迷路、精神失常、大小便失禁、晒成一具臭烘烘的人肉干!

用屁股也能猜得出,那伙人不会放我们走的。

我说小妞,你跟着我干吗?

想偷我的水袋?”

羊角辫女孩连忙摇头:“不是的。

我,我害怕。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雀斑男孩翻了个白眼:“一块儿走的话,你就能施展美人计,趁机对我的水袋下手了吧?

别摇头,就算你摇屁股也别想让我上当!”

这时,有个红头发少年跑过来,用歌咏般的清亮音调向他俩热情招呼:“朋友,四海之内皆兄弟。

在下番红花,曾是流浪艺人的学徒,一个注定成为史诗主角的传奇人物。

大家搭个伙吧,团结就是力量!

希望就在前方!”

雀斑男孩没好气地道:“狗屎!

我看你注定会成为一个悲剧人物。”

“你嫉妒了,兄弟。

别自卑,笨鸟也可以先飞。”番红花亲热地搂住雀斑男孩,一脸真诚地鼓励道,全然不顾对方直翻白眼。

羊角辫女孩偷偷告诉雀斑男孩:“和这个红头发一起走吧,他的运气可好啦!

好多次,麦饼都会丢到他身上,根本不用抢。”

“难道是狗屎——运?”雀斑嘟囔道。

番红花是个自来熟,很快和雀斑男孩、羊角辫女孩打成一片。

一路上,番红花不断邀人加入他们,集体向西进发。

高登看到童奴陆续形成了几十个小团伙,只有少数人像他一样,独自上路。

天气越来越热,毒辣的阳光烤得地面冒烟。

高登的皮肤晒得通红,不停淌汗,汗水又不停蒸发。

他的鞋子也磨破了,脚拇指被粗糙的沙砾咯出血泡。

高登撕下一块衣衫,裹住头,又拿出水袋一饮而尽,把空皮囊套在脚上扎紧。

为了保持体力,他走的并不快,还要经常留意地形:错落伫立的风棱石,开着红花的沙拐枣,悄悄钻出干裂河床的蛇蜥……它们与他搜集的戈壁资料一一对照。

息微术仍在自行运转,三吸一呼,自然流畅。

这让他的动作始终保持灵巧,反应也没有因为高温而变得迟钝。

修习息微术的第一年,高登没有任何改变。

他一出生就得了罕见的麻痹症,原因是精神力天生异常,凝固如石,与肉体难以协调,导致下肢瘫痪。

即使家族不断给他服用各种珍稀补药,也无济于事。

第二年,高登孤注一掷,全力投入息微术的修炼。

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其余时间一刻不停地运转息微术。

息微术入门极难,稍不留意,会把自己呛得喘不过气,甚至觉得自己不会正常呼吸了。

但高登深信这门得来奇异的呼吸术深蕴奥妙,因为他的魔命树,竟然在这年慢慢长出了一条根须。

而一个未修武技,体内没有生出源力的人,魔命树绝无可能生出根须!

第三年,高登几乎彻夜不眠,凭着自虐般的毅力苦修息微术,如同熬过无休无止的酷刑折磨。

渐渐地,息微术转为身体的本能。

即使睡着了,息微术也会自动运行,完全代替了寻常的呼吸方式。

高登的听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开始提升,比过去敏锐数倍。

长年残存在内腑的药力一点点激发,被魔命树的根须吸收。

皮肤时不时地排出污垢,肉身越来越轻巧。

最终,息微术驱动了下肢。

这几天进入沙漠,在呼吸都困难的高度闷热中,高登感到息微术有了新的变化。

肢体渐渐融为呼吸的一部分,整具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充满节奏。

高登忽然放轻脚步,盯着右前方,哭闹声从一片起伏的沙坡背后传来。

他蹑手蹑脚地爬上沙坡,伏在坡顶往下望。

“求求你们,别抢走我的水!”一个满脸泪水的小个子少年半躺在地,双臂紧抱水囊,屁股拼命往后挪动。

五个凶相毕露的少年向他逼去,为首的麻脸手执弯刀,上前一步喊道:“别罗嗦得像个娘们,把水袋交出来!”

“你们别过来!”小个子大声哭嚎,死抱水囊不放。

周围的少年狞笑起来,麻脸不耐烦地举起刀:“要水不要命,那你去死吧!”

六个人,六袋水。

高登遗憾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打算掉头离开。

他没把握对付这么多人,万一硬拼受伤,极可能会死在沙漠里。

小个子蓦然尖叫,举起水囊拦向刀锋。

麻脸怕砍破水袋,只好仓促偏开弯刀。

小个子趁机一骨碌爬起,猝然撞翻麻脸,窜出众人包围,逃上沙坡。

他一眼望见后撤的高登,当即疾呼:“喂,救救我,我给你一半的水!”

其他少年怒骂着追上来,麻脸挥刀大喊:“连这个家伙一起杀掉,夺了他的刀!”

高登理也不理小个子,足尖蹬地,转身就跑。

他踩到一块坚硬的凸起,砾沙顺着脚底簌簌滑落,露出埋在沙下的一个脑袋,大如巴斗,丑陋狰狞,两只冰冷的黄眼珠瞪着高登。

是齿蠕!

高登脚步一僵,奔跑的姿势当即停顿,四肢保持着固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齿蠕是沙漠独有的凶虫,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除非受到惊扰。

高登盯着齿蠕,攥紧弯刀的手心不住渗汗。

他不敢妄动,逃跑只会被齿蠕当作挑衅,引来攻击。

何况齿蠕腹下生有两排扁平的翼足,擅在沙地滑行,速度比他快得多。

齿蠕耸起脑袋,凑到高登面前。

高登屏住呼吸,喉头微微挛缩,全身仍旧纹丝不动。

齿蠕软绵绵的触角轻碰高登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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