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宝玉中蛊，骤闻僧道。

刘济老了，老人最在意的除了继承人的问题外，不就是身后名吗？

原本看着傻乎乎的贾琮自己把自己灌醉还觉得挺好玩，逗了一阵却被小胖子突然的爆发给惊住了。

他当然不是吃惊贾琮敢当着他的面骂自己的儿子，而是惊讶贾琮骂刘忭的那些话。

千古一帝的威名有缺，有晚节不保之势？

问题不在自己，而在自己宠了二三十年的小儿子身上，当然，还有其他儿孙与臣子的缘故。

刘济不会怀疑一个八岁稚童的酒后之语，人们常说童言无忌、酒后吐真言。

贾琮这小兔崽子本来就被自己宠的胆大包天，更别提之前从他这求了免罪圣谕就是为了狠狠揍老十四……

那么，老十四和甄家、江南那些人到底都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然能让小胖子为朕如此悲愤的打抱不平？

好啊好啊，看来有些事情是朕没有注意到的！

刘忭在察言观色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眼见老爷子的脸色越发不悦，隐隐有爆发之态，立马跪着挪到太上皇跟前，抱住大腿大喊冤枉。

“父皇，儿臣冤枉啊……”

当羽林郎将小胖子交给贾赦时，小声跟其说道：“圣人说，小贾将军最近就呆在家里好好读书，莫让他出去了。”

直到自己的护卫统领走了过来，将其搀扶起来：“王爷，您没事吧？”

至于老十四……唉，算了吧，人家小孩都说了，望之不似人君。

这得多么不得人心啊！

“啊！”

“你们几个仔细回忆一下，宝玉晕倒前可曾有过外出，接触过什么可疑的人吗？”

贾琮明显已经喝醉，在刘济眼里，此时的贾琮已经放开了心中所有的顾忌与拘束，要不是羽林郎抱着他，小胖子肯定会冲上去骑在老十四的身上捶他。

“皇位？

你这辈子都别妄想了，知道小爷在江南最后干了什么吗？

没错，小爷我带人将你在江南养的私兵尽数砍了！

但凡荣国府在一天，你养一个私兵我杀一个，你还想当皇帝，做梦！”

“闭嘴！”

老太太满脸的不可思议，老大怎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脸了？

而且老大会这么好心，真的这么关心宝玉？

他沉声询问：“虞老，我这侄儿可是中毒了？”

几声脆响之后，虞程朗将这一小堆干瘪的虫子捣成粉末，小药杵叮叮当当捣了一阵后，颜色妖艳的虫药粉末兑水成糊。

……

虞程朗快速的在药箱中翻找着，一边给宝玉喂各种药丸子，一边跟贾琮说道：“小贾千户，还请将彩宝收进竹笼，它吸食了大量蛊虫，得耗费许久才能将其消化。”

他不知道太上皇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哪怕耳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依旧不敢抬头偷偷看上一眼。

贾赦愣了一下，随后向北拱手：“臣遵旨！”

老大竟然用刚刚到手的半数食邑做了交换，求来了半数太医院的高手来给宝玉瞧病。

鸳鸯点了点头，犹豫再三将自己打听到的情况都讲了出来。

荣禧堂外已有隐隐约约的吵杂声，当老太太收拾好迎出去时，只见贾赦父子正领着一大帮青袍绿袍的御医来到荣禧堂前。

贾琮的酒品还算不错，马车悠悠晃到了荣国府门前，羽林郎将其抱下车时还在呼呼大睡。

“什么？”

别看这些御医、太医品级不高，可没人敢小瞧得罪他们。

领头的御医老太太也认识，正是之前给自己和黛玉诊脉瞧病的李时迁李老爷子。

领头的李时迁颔首道：“太夫人客气了，荣恩伯舍了半数食邑，求得陛下下旨，这才有了我等出宫一行。”

他左右看了看，枯叶凋零，万籁俱静。

贾琮纳罕出声，惊讶的问道：“真有下蛊一说？”

听到亲兵贾七之语，贾赦点了点头。

贾赦也是疑惑的很，他这个侄儿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荣国府中，就是外出也有护卫跟着，进出皆是富贵之地，哪里会接触到巫蛊之术呢？

“老太太，宝玉昏迷之前，可有外出？”

“啊！

奴婢想起来了……”

刘忭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梁园出口的方向，眼神逐渐冰冷起来。

他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趴在地上不住磕头：“儿臣冤枉啊，儿臣从未有过异心，更没养过什么私兵。

这些事，儿臣都不知道啊！”

回神过来的贾母好像是要跟大儿子说些什么，却见贾赦正忧心忡忡的盯着一个个诊脉的御医。

鸳鸯一边伺候老太太梳妆，一边回道：“大老爷早上去了宫里，求了陛下请来了半个太医院的人……”

尖厉的惊呼声吓了屋里的众人一大跳，贾母闻声瞪了惊叫的丫鬟一眼，鸳鸯会意将其带了出去。

这句话一出，除了有限的几名老御医外，余者皆是一头雾水。

这可不是金银能比拟的代价，那是武勋的荣耀象征啊，怪不得皇帝会当着众臣的面夸赞。

“你也敢叫冤枉？

李洵略人买卖，赚的钱还不是送到忠信王府了？

那些钱你也敢收？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事，君父君父，圣人老爷是谁？

那是大夏亿万百姓的君父，伱拿圣人老爷的子民当奴隶、当畜生，这是在打圣人老爷的脸！”

“荣恩伯，你的侄子是被人下了蛊，当然，说是中毒也没有什么毛病，那蛊虫便是他中的毒。”

“爹，血是黑色的！”

虞程朗摇了摇头，片刻后又点了点头。

“养蛊之术由来已久，最早可追寻蚩尤时……”

昭武年间宫中曾有一案，事涉宫闱，传言有人咒厌圣躬，便是一位苗疆出身的太医解了巫咒。

此事发生时贾赦只有六七岁大，又涉宫闱，外朝几乎没有传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慢慢的这件事也就随风而逝了。

“看来这毒算是解了大半，病人已经有痛感了！”

诸位御医先行行礼拜见，老太太也不敢倨傲，福身回礼：“多谢诸位拔冗前来，为我那苦命的孙儿诊治，老婆子在这儿先行谢过了。”

他扫视了暖阁一圈，疑惑的问道：“不过老夫很好奇，这会巫蛊之术的人不多，如此精通驭蛊之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伯爷的侄儿是如何被人下蛊的？”

好不容易歇下的贾母在听到鸳鸯的禀报后连忙问道：“是哪位御医？”

忍着恶心，贾琮将大虫子捏起来，放进了竹笼中。

这时虞程朗已经完成了医治，宝玉又沉沉睡去。

虽说老太太心中不情不愿的，可还是亲自过问府中的备宴事宜，生怕哪里出了篓子丢了荣国府的脸面。

小刀往宝玉的手腕、脚腕处各划一道伤口，未等老太太反应过来，糊状的虫药就敷了上去。

还是贾赦延请诸位御医进了荣禧堂，直入暖阁为贾宝玉诊脉医治。

李时迁的话印证了鸳鸯所说，贾母只觉心情异常复杂，一时间竟没有做出回应。

“是吗？”

只见袭人冲到宝玉病榻前，不顾众人的惊疑，在宝玉枕头下翻找起来。

贾赦封伯，荣国府往各家都送去了帖子。

刘忭这会冷汗直流，冷风一吹，浑身寒意刺骨。

“走了？”

只见虞程朗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医箱，从里面取出好几个不同的瓷瓶，挨个打开，从里面倒出各种不同大小不同颜色的干瘪虫子。

刘济现在已经对自己的这个小儿子不抱任何希望了，私兵都敢养，指不定哪天就会干出杀兄弑父的事情来。

……

听到贾赦的询问，贾母将目光转向了一直跟在宝玉身边的几个丫鬟身上。

这虫子竟然还有名字！

彩宝？

的确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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