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分家就行了(1/2)
天牢之中,郑沂端坐竹床之上。
身为三品大员,倒也没有难为他。
只不过此刻的郑沂心如死灰,自己多半是有死无活,回看一生宦海仕途,倒也没有太多好遗憾的。
唯有给家里头写封信,教他们恪守忠义,不辱家门就好。
数百年传承,郑家底蕴深厚,这点挫折,打不垮他们。
正在他思量如何下笔的时候,外面有了响动,不一会儿吏部天官蹇义来了。
这让郑沂一愣,随后一阵无奈苦笑,“我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已经回天乏术,何苦连累天官大人,您不该替我说话的。”
蹇义到了他的面前,有狱卒送来一个椅子,蹇义坐下,狱卒乖乖退走,而后蹇义才说道:“这一次的事情,属实有些棘手,我也是爱莫能助。”
郑沂笑了,“不打紧,我早就知道了,既然敢在金殿上站出来,维护正道,驳斥宵小,受人陷害,以身殉道,就是理所当然。
所谓求仁得仁,我毫无怨言。”
郑沂倒是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从容,他问道:“给我定了什么罪?
是斩首还是发配?”
徐景昌还真没说错,像他们家,一门二公,看似显赫。
但是跟真正的豪门还是两回事。
“你胡说!”郑沂半点不客气,事关数百年的郑家全族,他不能含糊。
所以砍孔家,才会如此危险。
他可以接受任何罪名,可以以任何方式死去,唯独不能以这种方式苟且偷生!
“冤枉!
我也是三品大员,我要恳请三法司审讯,我要明正典刑。
如此稀里糊涂,不能服众。
天下这么多人看着,孰是孰非,自有公断!”
面对死亡,尚且从容的郑沂看到这几个字,彻底破防了。
“要都是忠臣义士,也就活不到今天!”徐景昌针锋相对。
郑沂终于咬了咬牙,怒道:“定国公,何必赶尽杀绝!
似郑家这样,所在多有!”
徐景昌笑了,他看了一圈,只有蹇义屁股下面一把椅子,这位也没心思让给他,徐景昌只能站着说道:“我说郑鸿胪,你是一口咬定了自己的侄子无辜,我手里可有他的罪证。”、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又有了响动,狱卒领路,竟然来了一个年轻人。
“所以才需要改变!”
徐景昌反而笑道:“郑鸿胪,话说到了这里,你们郑氏的规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也就不用我说了吧?
你们自以为世代传承,生生不息,把自己放在大明之上。
还把这套东西四处散播,说你们结党营私,有什么冤枉的?
陛下给你们的御笔,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改,怎么改?
徐景昌呵呵道:“大家族动辄传承数百年,这些家族把家置于国上……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全门第。
绝不肯为了国家,而损害家族利益。
大明朝不过是你们损公肥私,中饱私囊的工具。
你们趴在大明的身上,肆意吸血。
等大明朝吸干了,就再换一个,一如你们当初抛弃赵宋,抛弃元朝一样……你们难道还不是结党营私吗?”
“御笔?”郑沂道:“什么御笔?”
“慎言,慎言啊!”蹇义都忍不住拉徐景昌了,“定国公,你不要胡说八道,这等话岂是能乱说的?”
徐景昌笑容更盛,“郑沂,我想你八成是忘了,我们家是与国同休,和大明朝休戚与共。
有朝一日,我们的荣华富贵肯定和大明一起烟消云散……反倒是你们这些大家族,赫赫扬扬几百年,子孙众多,人才辈出,你们势力庞大,到底是站在哪一边,才需要仔细思量。”
郑沂也是伶牙俐齿,“徐景昌,世代传承,谁人没有祖宗,你家先人也是从宋、金、元过来的,跟我们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紧握着拳头,突然发疯似的怒吼,“凭什么?
陛下怎么能这么说?
不公道!
冤枉!
郑氏冤枉!”
“我那侄儿进京考试,不过是和同科砥砺学问,切磋八股,他并没有任何过错,分明是你陷害他!
陷害郑家!”
徐景昌!
他总算不在家里躲着,而是到了大牢。
结果让朱棣这么一弄,仕途断绝,用不了两三代人,郑家就彻底完了。
至少在大明朝,他们再也没有入仕为官的机会。
徐景昌一甩蹇义的胳膊,“天官大人,这话是陛下让我说的。
殿兴有福之论不可取,大明要放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
说的就是这件事!”
郑家能传承几百年,靠的就是人才辈出,不断有人当官。
而在孔府之下,是像郑氏这样,许多个百年家族……郑氏之下,还有许多地方的士绅大族,讲究耕读传家,生生不息。
国家,国家,到底谁在前面?
徐景昌声音不高,但是字字诛心,直戳肺腑。
被徐景昌点破心思,郑沂面色铁青,嘴唇都气得哆嗦,一句话说不出来。
郑沂只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徐景昌,你还真没读几本书!
岂不知道,我郑氏自从两宋以来,数百年的传承,直到今日,兴旺繁荣,人丁众多。
入仕为官者,更是不可胜计。
就连太祖皇帝都称赞郑氏。
郑家规范,早就大行其道,读书人谁家没有一份?
你想拿这个定罪,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可太清楚了,这一份御笔,等于给所有郑氏族人判了个死刑。
“我想问你,如果遭逢国难,你们郑家又该以谁为先?
是国,还是家?”
孔家就是这些世家大族的终极形态,是他们的一面旗帜。
“不用思量。”郑沂哼道:“我郑氏皆是忠臣义士!”
蹇义犹豫再三,只能将朱棣所写,递给了郑沂。
等接过这几个字,郑沂的眼睛突然瞪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徐景昌笑容不减,恍然道:“原来你们郑氏已经有好几百年了,真是不容易啊!
这么说改朝换代,也没把你们家怎么样?
真是让人五体投地,万分佩服!”
不论谁当天子,他们都有官做,有荣华富贵可享。
徐景昌有一句话,引来了蹇义讶异的目光。
蹇义看了看郑沂,心中无奈,只能长叹一声,“都不是,陛下只是又赐了一份御笔。”
徐景昌突然淡淡一笑,“郑鸿胪,我在金殿上,提出南孔的事情,你急着站出来,拿太祖承认大元正统的只言片语反驳我。
是不是担心一旦否定了大元,你们在元朝为官的族人就成了侍奉蛮夷的逆臣贼子?
玷污了你们江南第一家的美名?
名声坏了,你们又如何继续独霸一方?
是不是这个道理?
怪不得你瞧我不顺眼呢!
我这是不小心挖了你们家的祖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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