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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他的真实(2/8)

“嗯。”

“可是富豪家在认回孩子前经过详细的调查,是不会认错的吧。”

“或者我是说……其实她没有被认回去。

身为贫穷女孩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她可以选择做一个假的富家女,也可以选择做她自己。

那又会怎么办呢。”

喻容时说:“99的人都会选择继续做富家女。”

“嗯……也是啊。”

声音好像黯淡了下来。

“不过,如果有一个人选择做回自己。

我想他一定不是只为了选择‘贫穷的生活’。

他一定有着更加强大的内心,而且追求的,是比物质生活还要宝贵——或者在他眼中,一定笃定、更加宝贵的东西吧。”喻容时想了想,又说。

“那会是什么呢?”易晚追问。

“比如……他自己?”喻容时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他‘自己’更珍贵了。”

医院外雨还在下,易晚和喻容时都不作声了。

在说完这样的谜语人发言后,易晚安安静静地把脑袋靠在墙上,又开始发呆了。

易晚在发呆,喻容时在看他。

他忽然想起那些小时候常看的书籍里的思想家和他的妻子。

昏暗的灯光下,思想家在想。

妻子坐在他的旁边,托着腮看他……妻子也可以是将士,等待预言家发号施令。

就像人活着,总想要自己有一瞬为一束真正值得的光燃尽自我,哪怕那是飞蛾扑火,在火里被烧成焦炭也在所不惜。

就像燕子和快乐王子。

燕子喜欢芦苇时,是水性杨花、没有责任感的浪子。

当他爱上快乐王子,被那真正闪耀的、至纯至善的美所折服。

他做他的臣子,因他的伟大而拥有不朽的灵魂,直到尸体在他的脚下冻得僵硬、流失生机。

——我因他而成为了一个灵魂。

不知道易晚在想什么呢?

他看见易晚开口时,发现自己居然不小心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你总是会比其他人多思考一分钟。

这是你了不起的地方。”易晚认认真真地说,“有时候,给每个问题多三十秒的思考时间,结果会不一样,这个世界也会不一样。”

“那你呢?”喻容时开玩笑,“我觉得你比起我来说,多想的不止一分钟吧……三分钟?

十分钟?

还是那些发呆时,都是在想?”

易晚不说话了。

喻容时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他说:“但精神力量是非常强大的力量。

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改变一切,易晚。”

好半天,易晚忽然声线颤抖着开口。

“很多时候,我想了什么……我会觉得我的‘想’毫无意义,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他说,“如果光想不做,就是没有意义的。

从小到大,人们都说,应该知行合一,实事求是,脚踏实地。

不能浪费……才能,不能浪费……不能只想,不做。

我一直觉得我……很奇怪。

我模仿普通人的表现,去表达那些话,只会显得我更加古怪,还想被人看见,就像小丑一样……我想模仿那些人说话的语气,袒露真相的语气,就像那些拥有激烈冲突的角色的华彩段,因为‘这样’好像是最合适的,所有人都会去做的。

虽然最后……还是做得很糟糕,像一个小丑……”(注:此处指87章)

“可是你,总想要听我想说什么……让我觉得开口是有意义的,每次和你说话,我从你的眼里看到我,都会更相信我自己……让我发现,有人会因为我,去做什么……即使我总是怀疑,总是挣扎,直到最后,还是宁愿将一切,包括你作为牺牲……我能分析、也觉得你是假的,到最后成了自我说服……因为、而且我觉得……”

你会为我去死的。

而且直到现在,我也……

他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堆话,他是生活幸福的易晚,即使不是生活幸福的易晚,也该是一个沉默温和的易晚,不是吗?

而且这堆话的后面因为哭腔而含混不清。

喻容时看见他的脸在灯光下泪流满面。

他突然觉得脑袋晕眩,从椅子上站起来,有点一晃一晃的。

晃动的眩晕中,他看见易晚看着自己,嘴型在说“谢谢你”。

恍惚间,喻容时低头,仿佛看见自己的小腹中正插着一把刀,血流如注。

易晚站在他前面,面无表情,手里握着那把沾血的刀……可他只想用手碰碰他的脸,问他血溅在脸上凉不凉,以后的路一个人走,害怕不害怕……

怎么会有这种幻觉?

“易晚!

易晚!”中年女人的大嗓门传来,“你怎么回事啊你?



撞邪了,走路不看路?

!”

她的声音像是一下子戳破了幻境。

女人看着两个人,尤其是在看见喻容时时,有点傻。

“您……”她不自觉地用了尊称,对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年轻人,“您就是救易晚的人?”

……

易晚跟着婶婶回了家。

婶婶把他关在五平方米的房间里,警告他下周、下下周周末都不会放他出门了。

“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

走路不看路,真是的……”

大嗓门渐渐消失。

易晚把自己塞在被子里,仰着头,看衣服的影子在自己的头上晃来晃去。

月明星稀,明天会是一个好日子的。

薰衣草的香气……是婶婶家用的洗衣凝珠的味道。

桌上的明信片夹,是父母从国外寄回的殷殷期待。

还有墙上的照片角,三岁的他和父母,七岁的他和婶婶一家,他和顾若朝的从小到大,和棕南外国语、和一中、和少年宫的朋友们,还有那些能被大大方方地展示的奖状和海报,还有那些看似无限的未来。

可他还是在午夜十二点时爬出了床铺,在抽屉里疯狂地翻,直到翻出那样东西——

那在桌子上醒来时,放在他手侧的,莫名其妙的黑框眼镜。

回家后,他把黑框眼镜放进了抽屉深处——因为那莫名其妙的不祥的感觉。

可现在,他把它又找了出来,颤着手,把它戴上。

镜子。

镜子里的自己。

黑框眼镜遮住了眼睛。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皮肤细节却依旧透露出养尊处优的小少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他说:

“你是谁?”

……

第二天一早七点,叔叔就起来,开车送易晚去棕南外国语。

临走前婶婶照例是给了他一个保温杯,在门口絮絮叨叨他:“里面泡了中药,偏方,对皮肤擦伤好!

下下周你爸你妈就要回来,别让他们看见了,以为我虐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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