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及还在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一边走，一边狞笑道：“你看看禁卫军将士们如此义愤填膺，众怒难犯啊。”

一听到这两个字，那些人也吓得立刻停下了脚步。

“没错，这个女人就是皇帝身边的奸佞之人！”

他指挥过千军万马，也见识过比眼前更加锋利的刀光剑影，可是，他从没有见到过这么多的刀剑一起对向自己，眼看着这些人如同潮水一般涌上踏道，就要对着他们冲杀过来，他咬着牙，厉声斥问：“你们要造反吗？

！”

弑君！

而随着这一声一声的呼喊，王绍及也一步一步的踏上大殿，离他们越来越近。

“若不能——”

两个人对视的一刻，最后一朵，却也是最巨大的一朵烟花在头顶绽放，如同苍穹中慢慢撑开的一把绣伞，那五彩斑斓的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勾勒出耀眼夺目的痕迹，如同无数的金丝银线，将这把伞妆点得华贵奢美，它笼罩在了光明大殿的头顶，更是将两个人笼罩在了这一刻，这一个瞬间。

也能看到，他一把拔出腰间的长刀时，刀锋映着烟火闪烁出的那一道寒光，无形中，似乎已经扫出了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风，吹到他二人身上。

楚旸眼神一冷：“王绍裘！”

这时，楚旸冷冷道：“要走要留，朕自有决断，不该你们禁卫军的人来管。

王绍及，立刻带着你的人，退下！”

她的眼中盈着坠落下来的漫天星光，对着楚旸微微笑道：“陛下，我——”

“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兄弟！”

他们这样的对话，如同一阵阵惊雷，打在了众人的心上。

楚旸道：“否则，怎样？

！”

“还是让微臣杀了这个祸国殃民的妖佞，再说。”

后面的人还在不断的往上涌，他们也只能被迫往前冲，越走越近，越走越近，顷刻间已经挤满了大殿前这片空地，将楚旸和商如意团团包围起来。

可是，停不下来了。

她被掳到江都宫的第一天就已经没有了退路，倒不如在这个时候，走得坦然一些，豁达一些。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其实，刚刚她说楚旸不该轻言放弃，但那些话，也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扎回到了自己的心上——她又何尝不是放弃？

在知晓盛国公和他的儿子起兵，在知晓宇文晔对自己彻底的无心无情，甚至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之后，她不是也打算，陪着楚旸像这些烟花一样最后绚烂一刻？

然后，沉于黑暗也好，归于永寂也罢。

他，就站在光明大殿的门前，虽然此刻被重重包围，刀光剑影环伺，可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惧怕，甚至，他的身上，仍旧散发着那种不可一世的倨傲，仿佛眼前这些人，都不过是他脚下的蝼蚁，哪怕再是张牙舞爪，也伤不了他半分。

果然……

楚旸微眯着双眼重复着这两个字，尤其是那个“先”字，更是令他心头一沉，他突然冷笑道：“先杀了她——再杀谁？”

那块手帕上的预警，果然是真的。

是啊，不管他们杀不杀这个女人，此刻，他们已经在皇帝面前拔了刀，这已经是大不敬的死罪，若真的就这么退回去，等到天亮，皇帝再跟他们算账，只怕今晚走进了文华门和武功门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回去！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

这一刻，即便是楚旸，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凝重。

近得，能将他脸上的狰狞和扭曲都看得一清二楚。

“……”

“只是这一切——陛下还在，是万不可能的。”

“……”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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