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嫌恶：“看看你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像一个疯子，令人不忍直视！”

徐凤若垂眸，拿出手帕擦了擦眼睛，才轻声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可是嘉言哥哥明明最初，相爱的，是我们。”

程絮脸色一僵，他看着徐凤若，一时无言。

从他的角度看去，徐凤若身量娇笑，下巴尖尖，眉目楚楚可怜，眉心微蹙，带着我见犹怜的气质。

程絮不由想到了二人的过往，有些恍神。

车轮压过一个石子，马车颠簸了一下。

程絮回过神来，他看着暗自神伤的徐凤若，叹了口气。

“若儿。”他上前，坐在徐凤若身旁，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一下一下扶着她纤弱的肩头：“是我不好，是我失态了。”

他面露无奈之色：“若儿，我不曾忘掉我们的过去。

我还是曾经的我，只是你还如往昔那般吗？”

徐凤若依偎在他怀里，听他这般言语，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垂眸，伸手牵过他的大掌，用柔软的玉手轻轻抚过他的掌心：“当然。

我永远是曾经的那个我。”

“镇南王也太过分了。”徐凤乔嘟囔道：“他压根儿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看得我牙痒痒。”

徐直瞥了他一眼：“慎言。

这话在外边儿，是断断不能说的。”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徐凤乔挑高眉毛：“从他进府到出府，这途中，都没有唤您一声‘岳丈大人’，这是轻视我们啊。”

他说完，又耷拉着眉眼，幽幽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六妹妹在镇南王府过得好不好，镇南王那样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真的会疼爱她吗？”

徐直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闭嘴！

别整天说这些有的没的，有这闲工夫，你倒不如将你的功课预习预习，秋闱将至，你倒是用点儿心，别老是盯着那些与你不相干的事。”

“怎么与我不相干了？”徐凤乔揉着后脑勺，不满道：“我也算是镇南王的.”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只因长兄递来一道冷幽幽的视线，他只有屈服。

徐直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拍了拍徐凤至的肩：“阿乔就交给你了，他除了你，谁的话都不听。”

徐凤至微微欠身：“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管教阿乔。”

徐凤弥坐在一旁打哈欠。

徐直面容变得慈祥：“阿弥啊”

徐凤弥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直搓着手，笑道：“眼下，府中姑娘就剩你一人了”

“怎么？

父亲嫌我碍眼？”徐凤弥似笑非笑：“要不要我去死一死？”

徐直吓得不行，直摆手：“不不不为父不是这个意思，绝对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多想.”

他轻咳了一声：“我听见了风声，说是宫里要开百花宴，朝中官员的女眷都会出席，想必，帖子很快就会到了。”

徐凤弥看着他，静静的，不说话。

徐直继续说道：“我说这话的意思是，届时，你母亲定然是没有接到帖子的，那咱们府中，就你一位女眷赴宴，你年幼，行事一定要谨慎，莫要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以免落人口实。”

他似是嫌冷，又往袖子里塞手：“你到底是未来的静王妃，暗地里不少人眼红你呢，你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要遭人暗算知道吗？”

徐凤弥起身来，斜眼看着徐直，眼底带着几分讥讽的笑：“多谢父亲关爱。”

说完她就离开了，徐直站在原地，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时间，神色很是滑稽。

徐凤乔还在想程絮的事。

而徐凤至看着徐凤弥离去的身影，一时无言，眼底却是晦暗翻涌。

夜色翻涌时，镇南王府。

“怎么样？”程絮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心腹，问道：“可查出些什么东西来？”

心腹抱拳，恭敬道：“属下查出，徐家长子徐凤至并非徐家血脉，而是徐直领养的养子，但却也是上了族谱的，后来”

心腹将徐凤至从幼年到如今的经历都一一道来，没有半分遗漏。

徐凤至的经历，普通又无趣，没有半点起伏，更没有程絮想象中的绮丽暧昧的事情发生。

他沉吟片刻，问：“就这些？”

心腹应是。

外边儿起风了，因着门窗紧闭，屋子里的烛火仍静悄悄的，不曾有过闪烁。

程絮负手立在案桌后，他随意盯着屋子里的一处，心里有些烦闷。

明明今日，他就是瞧出了徐凤至心里有鬼。

徐凤至对徐凤弥，是有些古怪的。

更准确来说，徐凤至对徐凤弥有意，虽然他们是兄妹，但二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程絮手握成拳，抵着案桌桌面。

他眉头紧皱，面色有些难看。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

“嘉言哥哥。”

程絮敛了心思，坐了下来：“进。”

徐凤若将手里的膳食放在桌上，笑道：“若儿惦记着您晚膳没用好，便端来这些，嘉言哥哥看看，合不合胃口？”

程絮看了一眼，笑着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王妃替我准备的，当然会合胃口。”

他看着徐凤若娇美的面容，又是一阵恍惚。

他险些以为，眼下这坐在他腿上、一脸柔情蜜意的人，是那徐凤弥。

徐凤若看出他的恍惚，却不点破，只柔柔的依偎在他胸膛：“嘉言哥哥”

她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程絮的胸膛。

程絮垂眸，将她柔弱无骨的手握紧手里：“若儿，怎么了？”

徐凤若：“我听说，再过几日，宫里要办百花宴了。”

“嗯，是有此事。”程絮道：“百花宴是一场大的宴会，京中官员的女眷都会赴宴，若儿，你是镇南王妃，得将镇南王府的脸面撑起来。”

当然，官阶太低的官员就不一定了，譬如徐直。

因为徐直官阶太低，贺兰瑛就不会收到帖子。

徐凤弥会收到帖子，自然是因为她是静王未婚妻。

徐凤若莞尔一笑：“我会的。”

她拉过程絮手，贴在自己心口处：“嘉言哥哥，这场百花宴，可有什么微妙之处？”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