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家伙在掌心睡觉，小肚皮温暖的贴在自己手上，一起一伏。

越看越是喜欢。

“夜魔，这是我收到的，最最喜欢的礼物。”雁北寒声音很轻，怕惊醒了小紫电鸾。

“雁大人喜欢就好。”

方彻道：“只是，如果要保住这个小东西，雁大人恐怕就需要早点出去这个蛊神世界了。

万一被那些紫电鸾寻到……恐怕难免恶战。”

雁北寒算算时间道：“已经过去四天四夜了，差不多，天亮之后，我就必须要回去和他们汇合，然后，就要准备出去了。

所以时间上应该没问题。”

方彻微笑道：“是的，雁大人出去之后，恐怕这里面，也要过几天才能真正开始生死搏杀。”

雁北寒感觉着掌心中小小的紫电鸾的温度，轻声道：“那你可要记住我的话，不要逞强，我等……我还等着伱以后，给我出主意呢。”

方彻道：“那是当然的，我会谨慎的。”

雁北寒欲言又止，道：“其实这个养蛊成神计划冠军，也没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以来，养蛊成神计划的冠军，能真正出人头地并且进入高层的……几乎没几个的……”

“相反，那些排名中等的，反而发展的不错。”

雁北寒意有所指。

方彻当然是明白的。

沉默了半晌后，道：“我会记住雁大人的话。”

雁北寒屈起双膝，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道：“这一趟进来，真的挺好。”

方彻无声地笑起来。

虽然从某种程度考虑来说，方彻之所以非要多事的抓来一只幼鸟紫电鸾，本意也是用这只鸟将雁北寒尽快的送出去。

因为雁北寒等人在这里面，自己实在是放不开手脚。

但是到了这临分别的一夜，心中却也多多少少，有些感触。

雁北寒调整自己呼吸。

抑制自己心跳。

缓缓运起神功。

轻声道：“天亮，我就出去了。

夜魔，你自己保重。”

然后她的气息，就突然间化作了迷雾一般。

让方彻有一种清晰的感觉：雁北寒虽然就在眼前，但是在感觉中，她的气息却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如同两人之间的距离，突然彻底的被拉开，成为天堑。

方彻心中毫无波动。

本就应该如此。

雁北寒再是赏识夜魔，夜魔也毕竟是下属。

距离感是需要的，这两天你送我我送你的，关系有些近了，所以，雁北寒现在的气息感应上，就做出了如此明显的暗示。

方彻默默的将自己的身子往洞口挪了一点。

雁北寒闭着眼睛运功，身上气息淡漠悠远；这当然是她故意为之的。

夜魔的身份，到现在还没有对自己透露。

所以，雁北寒也绝对不会让他感觉到自己已经识破了。

这种距离感是必须的。

我可以去贴方彻，方彻不会有什么疑心，但是我不能太贴夜魔。

这样的暗示，已经够了。

雁北寒当然不肯承认她觉得这样的捉迷藏很有意思，而且有一种‘你把我当傻子其实你自己才是傻子’的快感的。

她给自己的理由是：夜魔的身份很重要，所有人都不让我知道，当然有不让我知道的理由。

万一拆穿了会有很大的变数……

而我也要遵循爷爷给我的规矩，所以我必须要装着不知道。

雁北寒无论明面暗里的理由都是站得住脚的。

而且这种‘与方彻斗法，而且方彻彻底落在下风’的感觉，也让她乐此不疲。

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

清晨的雾气，袅袅飘然。

整个山林，如同仙境一般。

露珠滴水，绿草含烟。

生机盎然，似乎还蕴含着宇宙运转阴阳轮回之道。

站在山洞前，看着这美轮美奂的一幕，感受着这种令人不忍打破的静寂。

雁北寒目光都痴了：“好美。”

“的确很美。”

方彻淡淡道：“只可惜，即将被无边血腥和战斗打破。”

这句话简直煞风景到了极点。

雁北寒翻了个白眼，想要说几句，但人家刚送了自己那么多好东西……

气闷闷的道：“你们这些人啊……什么时候身上能有几分雅骨。”

“雅骨有什么用，也不能杀人啊。”

方彻抚摸着自己手中的剑，道：“雁大人，大丈夫功名，还是用刀剑直接。”

“呵呵……”

雁北寒皮笑肉不笑。

“陪我走走吧。”

两人走在山谷中，脚下簌簌的踩着带着露水的小草，雁北寒神色有些怅惘，道：“夜魔，你知道么，其实我根本不想杀人。”

“嗯？”

方彻有些意外的转头看着她。

“我不想争什么权势，但我必须要争。

我不想去进行什么阴谋，但我必须去做。

我不想杀人，但我也必须去杀。”

雁北寒轻轻道：“我甚至对守护者的东方军师，雪大人等都很敬重，发自内心的喜欢。

但是我若是有了机会，却必须要杀了他们。”

“我一直渴望平静，与世无争的生活，安安稳稳，闲看花开花落，笑观云卷云舒。

但是那样的日子，我却永远都不可能过得上。”

“或许你并不理解，但是这是我的心里话。”

雁北寒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方彻静静听着，也听着脚下簌簌的脚步声，听着被自己踩倒在地，又在自己脚步过去后，在自己身后完全直立起来的小草的声音。

轻声道：“我懂。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便是如此。”

“或许有人会不明白，雁大人身为天潢贵胄，要什么有什么，这一辈子不应该有什么烦恼了吧，但我只能说那些人太幼稚。”

“雁大人身处环境的负责，以及悖逆自己本心本性的痛苦，却也是沉重而压抑的。”

方彻看着远方：“但是江湖就是这样子，没办法的。

就如属下，也只能一步步的踩着尸骨前进一样，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不杀别人，别人就必然要杀我。

雁大人您对您的选择没办法，属下也同样没办法。”

“人在红尘中，所做的任何一件事，其实都是在不断地违抗自己的意志。

一直违抗到……死！

方得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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